自始至终们之间都只有极为平常对话。
那是某个夏天午后,前去那位西洋画家公寓拜访他,画家不在家,他夫人热情招呼:“应该马上就回来,您进来坐会儿等吧。”恭敬不如从命,于是登堂入室进屋里等他回来。可是翻看着杂志等将近半小时,也不像马上要回来样子,只好站起身说道:“得告辞。”仅此而已,可是从那天那刻起,便深深地爱上那双眸子。
应该说是高贵吧。在周围贵族中,除妈妈之外,敢断言,没有个人拥有那毫无警戒正直眼神。
个冬日黄昏,被她侧影强烈地震撼。还是在那个画家公寓里,画家拉着作陪,们围坐在被炉旁,从早到晚喝着酒,和画家信口开河地评头论足起日本所谓文化人,笑谈倒醉,最后画家呼噜大作,酣然入睡,也昏昏沉沉地躺倒下来,感觉有人轻手轻脚为盖上毛毯,微微睁眼看,只见东京冬天黄昏天空像海水般蔚蓝澄澈,画家夫人抱着女儿若无其事地坐在公寓窗边,端正脸在远处蓝色天空映衬下,仿佛文艺复兴时期人物画样清晰地浮现出她侧面轮廓线。为轻轻盖上毛毯亲切中,不带丝毫娇媚和欲念,那种对别人关怀体贴,几乎是在下意识中自然而然地体现出来。啊,“人性”这个词或许正是为此情此景而产生吧。像画中样沉静,她向远处眺望着。
闭上眼睛,然而情不自禁地为之倾心,爱慕,几乎无法自持,泪水溢出眼眶,于是把拉过毛毯将头蒙起来。
想姐姐肯定是知道,只是可能从没有见过面罢。她比姐姐略长几岁,单眼皮,吊眼梢,头发从来不用烫,但简单普通垂髻永远都是那顺直不蓬散,衣着粗陋,却毫不邋遢,总是穿着得很得体、很整洁。她是位中年画家夫人,她丈夫战后以种崭新笔触发表不少西洋画作品,从而下子变得非常有名,那位画家举止极其粗鲁,她却假装毫不介意,总是面带副和善微笑。
站起身来说道:“得告辞。”
她也站立起来,没有点戒心,走近身边,抬眼望着脸问:“怎?”
她声音极其平常,稍许歪斜着头,注视着眼睛好会儿,似乎真不解似。她眼睛里没有半点矫揉造作或是邪念,天性只要同女人眼睛对视,立刻就会狼狈不堪、手足无措,但当时竟丝毫也不觉得害羞,两人脸相距只有咫尺,心平气定、心情舒畅地盯着她眸子凝视大约六十秒钟,然后笑。
“可是……”
姐姐。
去画家家中娱玩,最初是因为醉心于他作品独特笔触以及其中蕴藏强烈激情,但随着交往深入,其缺少教养、胡说八道、卑鄙肮脏实在令扫兴,而与此成反比则是,越来越被他夫人美好心灵所吸引,渐渐地,
“他马上就回来。”
她仍然脸正经地说着。
忽然想到,所谓正直,也许指就是这种表情吧。它不是像修养教科书上所罗列那种严霜凛凛、呆板无趣德行,真正配以正直这个词来形容德行难道不就是此种可爱表情吗?
“还是下次再来打扰吧。”
“是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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