玛丽雅姆
房间有些阴暗，这种蒙蒙亮光线总是让莱拉想起啼叫公鸡和玻璃窗上滴下来露珠。房间
角，玛丽雅姆坐在祷告用毛毯上，脸朝窗口。莱拉慢慢地蹲下身体，坐到她对面。
“你今天早上应该去探望阿兹莎。”玛丽雅姆说。
“
就这样，她第次说出
这个该死谎言。这个谎言，她将会说上多少次？莱拉悲哀地想。她能够蒙骗察尔迈伊多少次？她想起从前，每当拉希德回家，察尔迈伊会兴奋地朝他跑过去；拉希德会抓住他上臂，把他提起来，不停地转着圈子，直到察尔迈伊双脚笔直地飞起来；然后察尔迈伊会站立不稳，像醉汉那样跌跌撞撞，他们两人会咯咯笑个不停。她想起他们胡闹、放纵笑声和神秘眼神。
莱拉为儿子感到阵羞愧和悲哀。
“他去哪里？”
“
不知道，乖孩子。”
他什
时候回来？亲爱爸爸回来时候会带着礼物吗？
上条通往新生活道路，她们将会知难而上，去拥抱充满各种可能性和欢乐生活。莱拉感激玛丽雅姆清楚而镇定地，为她们两个人将来而安排这切。她自己则心绪不宁，头脑团糟。
玛丽雅姆站起来。“你应该去照顾你儿子。”莱拉从未曾在人类脸孔上见过像她那严肃表情。
房间片漆黑，莱拉发现他蜷曲着躺在床垫上拉希德先前睡那边。她钻进被窝，在他身边躺下，拉过条毛毯，盖住他们两人。
“你睡着吗？”
他没有把脸转过来对着她。他说：“睡不着。亲爱爸爸还没有念驱赶巴巴鲁经文给听。”
莱拉和察尔迈伊起念经文。二十声“奉慈悲安拉之名”——每声代表七根手指每个指节。她看着他捧起双手放在面前，对着它们吹口气，然后把两只手手背放在额头上，做个扔东西动作，嘴里念念有词：巴巴鲁，走开，别来找察尔迈伊，他跟你没有关系。巴巴鲁，走开。然后，为完成这个仪式，他们会说三次“真主伟大”。后来，夜阑更深时候，莱拉被个低微声音吓跳：亲爱爸爸是因为才走吗？是因为说话，因为说你和楼下那个男人事情才走吗？
她朝他侧过身去，正打算安慰他，正打算说跟你没有关系，察尔迈伊。跟你没关系。这不是你错。但他已经睡着，小小胸膛不停地起伏。
睡觉时候，莱拉头脑还是片混乱，无法冷静地进行思考。但当她被早晨祷告钟声唤醒时，心情已经开朗很多。
她坐起来，看着入睡中察尔迈伊，他拳头抵着下巴。她想像昨天半夜玛丽雅姆悄悄溜进他们房间，边看着熟睡她和察尔迈伊，边在心中盘算对策。
她滑下床。她费好大劲才站起来，身上到处发痛。她脖子、肩膀、后背、手臂和大腿上都有拉希德皮带头打出来伤口。她忍着痛楚，安静地离开房间。
“今晚来念给你听吧。”
“你讲得没他好。”
她捏捏他那小小肩膀，在他脖子背面亲下。“可以试试嘛。”
“亲爱爸爸哪里去？”
“亲爱爸爸已经走掉。”莱拉说，她喉咙又哽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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