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笑,她笑容很甜,脸上微微泛起层红晕;象她这样年纪女人竟这容易脸红,是很少有。也许她最迷人之处就在于她纯真。
“你知道,他点儿也没有文学修养,”她说,“他是个十足小市民。”
她用这个词点儿也没有贬抑意思,相反地,倒是怀着股深情,好象由她自己说出他最大缺点就可以保护他不受她朋友们挖苦以。
“他在证券交易所干事儿,是个典型经纪人。猜想,他定会叫你觉得很厌烦。”
“你对他感到厌烦吗?”
夏天同思特里克兰德太太见面次数不算少。时不时地到她家里去吃午饭,或是去参加茶会;午饭总是吃得很好,茶点更是非常丰盛。同思特里克兰德太太很相投。当时年纪很轻,或许她喜欢是指引着幼稚脚步走上文坛艰辛道路,而在这方面,遇到些不如意琐事也乐于找到个人倾诉番。准知道她会专神倾听,也定能给些合乎情理劝告。思特里克兰德太太是很会同情人。同情体贴本是种很难得本领,但是却常常被那些知道自己有这种本领人滥用。他们看到自己朋友有什不幸就恶狠狠地扑到人们身上,把自己全部才能施展出来,这就未免太可怕。同情心应该象口油井样喷薄自出;惯爱表同情人让它纵情奔放,反而使那些受难者非常困窘。有人胸膛上已经沾那多泪水,不忍再把洒上。思特里克兰德太太对自己长处运用很得体,她让你觉得你接受她同情是对她作件好事。年轻时候在阵热情冲动中,曾同柔斯·瓦特尔芙德谈论这件事,她说:
“牛奶很好吃,特别是加上几滴白兰地。但是母牛却巴不得赶快让它淌出去。肿胀乳头是很不舒服。”
柔斯·瓦特尔芙德嘴非常刻薄。这种辛辣话谁也说不出口,但是另方面,哪个人做事也没有她漂亮。
还有件事叫喜欢思特里克兰德太太。她住所布置得非常优雅。房间总是干干净净,摆着花,叫人感到非常舒服。客厅里印花布窗帘虽然图案比较古板,可是色彩光艳,淡雅宜人。在雅致小餐厅里吃饭是种享受;餐桌式样大方,两个侍女干净利落,菜肴烹调得非常精致。谁都看得出,思特里克兰德太太是位能干主妇,另外,毫无疑问她也是位贤妻良母。客厅里摆着她儿女照片。儿子——他名叫罗伯特——十六岁,正在罗格贝学校读书;你在照片上看到他穿着套法兰绒衣服,戴着板球帽,另外张照片穿是燕尾服,系着直立硬领。他同母亲样,生着宽净前额和沉思漂亮眼睛。他样子干净整齐,看去又健康,又端正。
“想他不算太聪明,”有天正在看照片时候,思特里克兰德太太说,“但是知道他是个好孩子。性格很可爱。”
“你
女儿十四岁。头发同母亲样,又粗又黑,浓密地披在肩膀上。温顺脸相,端庄、明净眼睛也同母亲活脱儿样。
“他们两个人长得都非常象你,”说。
“可不是,他们都更随,不随他们父亲。”
“你为什直不让同他见面?”
“你愿意见他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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