菲利普顿时感到浑身发烫，其实他从来不敢在姑娘面前这样亲昵放肆，但实在想不出该说什
好。假如对她解释说，他并不是在表示自己
看法，而只是随口提到
首歌歌名，这未免显得不够殷勤有礼。
“EntschuldigenSie，”[8]他说，“请您原谅。”
[8]德语，意思就是紧跟在后面那句话。
“没关系。”她悄没声儿地说。
她露出
甜美笑容，悄悄地抓住菲利普手，紧紧地握下，然后转身回客厅。
园[4]里来回转悠，聆听乐队演奏。
[3]原文是德语。
[4]原文是德语。
菲利普不久就知道住在这幢房子人各自所关注问题。教授大女儿特克拉小姐跟个英国人订婚，那人曾在这所宅子里待过年，专门学习德语，他们婚礼原定于年底举行。可是那个年轻人来信说，他父亲（个住在斯劳[5]橡胶商人）不同意这门亲事，因此特克拉小姐经常眼泪汪汪。有时候，可以看到她和她母亲目光严厉，嘴巴抿得紧紧，仔细地阅读着那位无可奈何情人来信。特克拉会画水彩画，偶尔她跟菲利普，再由另位姑娘陪同，起到户外去写生。漂亮赫德威格小姐也有爱情方面烦恼。她是柏林个商人女儿。有位风度潇洒轻骑兵军官爱上她。他还算是个Von[6]呢。但是，轻骑兵军官父母反对儿子跟个像她这种身份女子结婚，于是她被送到海德堡来，让她把对方忘掉。可是她随怎样也无法把他忘掉；她不断地跟他通信，而那位情郎也竭尽全力地劝说他那恼怒父亲回心转意。她把这切都告诉菲利普，边娇媚地连声叹息，边羞红脸，把那个性格欢快中尉照片拿出来给菲利普看。在教授太太家里所有姑娘中，菲利普最喜欢她，出外散步时总是设法待在她身旁。当别人打趣地说他不该如此明显地偏心时，他变得面红耳赤。他破天荒头次向赫德威格小姐做表白，可惜完全出于偶然。事情经过是这样：晚上，姑娘们如果不出去话，就在铺满绿丝绒客厅里唱唱歌，那位向助人为乐安娜小姐，总卖力地为她们弹琴伴唱。赫德威格小姐最喜欢唱首歌叫《Ichliebedich》（《
爱你》）。有天晚上，她唱完这首歌，来到阳台上，菲利普正站在她旁边，抬头望着满天星斗，突然想到要谈下自己对于这首歌感受。他开口说：
“Ichliebedich.”
第二天，菲利普在她面前十分不好意思，什话也讲不出来。由于害羞，菲利普想方设法地避开她。姑娘们邀他像往常样出外散步，他借口有事
[5]斯劳，英国英格兰东南部伦敦西面个城镇。
[6]德语，用在人名前，表示贵族身份。
他讲起德语来结结巴巴，边挖空心思地寻找自己需要词。他只停顿刹那工夫，但是不等他继续往下说，赫德威格小姐就抢先说道：
“Ach，HerrCareySlemüssenmirnicht‘du’sagen[7]——不要用第二人称单数这样对说话。”
[7]德语，意思就是紧跟在后面那句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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