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家嘴上请你批评，实际上只想听颂扬
话。再说，批评又有什
用处呢？你画得究竟是好是坏，又有什关系？”
“对
可大有关系。”
“没有事。
个人所以要作画，只是因为他非画不可。这是人体种机能，就跟人体所有其他机能样，不过只有少数人才具有这种机能。个人只是为
自己而作画，如果不让他作画，他就会去z.sha。试想想，天知道你费多长时间，设法在画布上画些东西，你付出不少心血，但结果又如何呢？十之八九，交送画展作品要被退回来；就算被接受，人们从它跟前走过时也不过看上十秒钟。如果你运气好，哪个愚昧无知傻瓜把你画买去，挂在他家墙上，那他对
情绪高昂，也不再感到不满意。他把画给美术展览会送过去，结果没被接受。他倒也并不怎在意，因为事先他就想方设法来说服自己，入选可能性实在很小。几天以后，弗拉纳根却冲进门来告诉菲利普和劳森，他送去两幅画中幅已被画展选中。菲利普神情淡漠地向他表示祝贺。弗拉纳根只顾为自己成功感到高兴，点儿也没察觉菲利普道贺声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挖苦口气。头脑机敏劳森发觉菲利普话里带刺，好奇地望着菲利普。劳森自己送去画没有问题，他在两天前就知道，他对菲利普态度隐隐感到不满。可是那个美国人走，菲利普冷不丁地向劳森问个问题，叫劳森感到十分意外。
“要是你处在地位，会不会就此甩手不干？”
“你这话究竟是什意思？”
“不知道当个二流画家是否值得。你也明白，在其他行当，就说行医或经商吧，即便你能力平庸，也不怎要紧，你以此谋生，打发日子。然而要是老画些二流作品，有什意思呢？”
劳森很喜欢菲利普，想到菲利普准是为画稿落选事而深为苦恼，便竭力安慰他。大家都知道，不少被巴黎美术展览会退回画作后来都成名画。菲利普首次投稿应选，遭到拒绝应在意料之中；弗拉纳根成功是可以理解，他画是卖弄技巧肤浅之作，而缺乏生气评选团所赏识正是这类作品。菲利普变得不耐烦起来；劳森竟然以为自己会为如此微小挫折而心烦意乱，而不明白他心情颓丧是由于从根本上对自己能力产生怀疑。这未免太叫他难堪。
近来，克拉顿有点疏远那些在格雷维亚餐馆同桌进餐伙伴，过起离群索居生活。弗拉纳根说他爱上哪个姑娘，可是从他那严肃神情里却看不出点陷入情网迹象。菲利普认为克拉顿回避朋友，很可能是为好好清理下他脑子里那些新想法。可是有天晚上，其他人都离开餐馆看戏去，只剩下菲利普个人坐在那儿，这时克拉顿走进来，点饭菜。他们开始闲聊。菲利普发现他比平时健谈，说话也不那挖苦，决定趁他心情好时候向他讨教下。
“哎，很想请你来看看画，”菲利普说，“很想听听你意见。”
“不，可不干。”
“为什不干？”菲利普红着脸问。
他们那伙人经常彼此提出这种请求，谁也没有打算拒绝。克拉顿耸耸肩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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