菲利普对这个问题毫无准备，其实，他并没有拿定主意。他考虑过十来种职业。
“对你来说，最合适
职业就是干你父亲那
行，当个医生。”
“说也奇怪，
也正有这样打算。”
在这
多职业中，菲利普想到行医这行，主要是因为医生这个职业可以让人享受到更多个人自由，而他过去在事务所那段生活经历，也使他决心永远不再干任何与事务所有关差事。但他刚才对牧师答话，几乎是在无意
“要知道，你已不是个孩子
，必须考虑过安定生活。最初你执意要当会计师，后来感到厌倦，又想当画家，而现在，你居然又改变主意，这说明……”
他犹豫会儿，想考虑这究竟说明性格上哪些缺陷，却被菲利普接着替他把这句话说完。
“优柔寡断，缺乏能力，毫无远见，没有决心。”
牧师猛地抬起头，朝侄儿瞅眼，看看他是不是在嘲笑自己。菲利普脸色严肃，可他那双眼睛却亮闪闪，惹得牧师大为恼火。菲利普不该这玩世不恭。牧师觉得应该好好训斥他顿。
“如今，你在金钱方面事跟点没有关系。你可以自己做主。不过，你可别忘，你钱并不是永远花不完，再说你不幸身患残疾，要养活自己，确实不是件容易事。”
像怎样？”菲利普放下手里正在看书，身子往椅背上靠。
“已经放弃画画。”他说。
“为什？”他大伯惊讶地问。
“觉得当个二流画家没有什意思，而断定自己不会有更大成就。”
“你真叫吃惊。你去巴黎之前，曾相当肯定地认为自己是个天才。”
菲利普眼下明白，无论何时，只要哪个人对他发火，脑海中闪过第个念头就是要提到他跛足。他对整个人类看法正是由下述事实所决定：几乎没有哪个人能抵制诱·惑，不去触及人家痛处。不过，菲利普现在经过锻炼，就算有人提到他残疾，他也能照样不露声色。菲利普小时候动不动就脸红，为此深为苦恼，如今就连这点他也能控制自如。
“您说得对，”他回答说，“在金钱方面事跟您点没有关系。可以自己做主。”
“不管怎样，你得说句公道话，承认当初你执意要去学画，表示反对没有错吧？”
“这点倒不那清楚。想，个人与其在别人指点下规规矩矩地行事，还不如依靠自己力量闯荡，出点差错，那样反能获得更多教益。已尽情放荡过阵。现在不反对找份工作安顿下来。”
“干哪行呢？”
“弄错。”菲利普说。
“本来以为既然你选定哪行，就会有那点自尊心坚持下去。现在看来，你所缺乏就是那股不屈不挠劲头。”
菲利普有点气恼，大伯竟然没有看出他这份决心凝聚多大勇气。
“滚石不生苔藓。”[1]牧师继续说。菲利普最讨厌这句谚语，因为在他看来，这句谚语没有什意义。菲利普离开会计事务所之前，大伯跟他争论时嘴里就经常挂着这句谚语。现在，他监护人显然又想起当时情景。
[1]英语谚语，意思是缺少恒心、经常改变职业人不会有所建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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