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对这狠心,米尔德丽德。可受不。”
“你真是个怪人,实在摸不透你。”
“这很简单。是个该死大傻瓜,真心诚意地爱着你,知道你压根儿不把放在心上。”
“如果你是个正人君子,觉得你第二天就会来向赔个不是。”
她毫无怜悯之心。菲利普瞅着她脖子,真恨不得用那把切松饼小刀在她脖子上捅下。他学过解剖学,完全有把握刀刺到她颈动脉,而同时他又想在她那张苍白、瘦削脸庞上四处亲吻。
“要不要陪你坐上两分钟?”米尔德丽德把茶点端来时,说。
“坐吧。”
“这阵子你到哪儿去啦?”
“直在伦敦。”
“还当你度假去。那你干吗不上这儿来?”
他要见她面,就算句话也不跟她说。她毕竟是个女招待,不得不伺候他。她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牵挂人。不承认这事实是没有用。当然啰,要他摆出若无其事样子再到那家点心店去,实在丢脸,不过他也没有多少自尊心。尽管他嘴上不肯承认,心里却天天盼望她会给自己写封信。她知道只要把信寄到医院,就能送到他手里;可是她并没有写。显然,见不见得到他,她压根儿就不在乎。菲利普暗自不断地重复着说:
“定要见她,定要见她。”
这种愿望强烈得连步行前去都嫌太慢,他跳上辆出租马车。他向生活节俭,只要可以避免,就不会为此破费。他在店门外站两分钟,头脑里忽然闪过个念头:说不定米尔德丽德已经离开这儿。他提心吊胆地急忙走进去。他眼就见到她。他坐下来,米尔德丽德朝他走过来。
“请来杯茶,外加块松饼。”菲利普吩咐道。
他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来。时间,他真担心自己会哭起来。
“但愿能让你明白,是多狂热地爱你。”
“你还没有求原谅呢。”
菲利普脸色煞白。米尔德丽德觉得自己那天点也没错,现在倒想要他显出俯首帖耳样子。菲利普向来自尊心很强。有刹那,菲利普真想叫她见鬼去,但是他不敢说出口来。情欲已把他身上傲气都消磨掉。只要能见到她,不管要他干什,他都愿意顺从。
“很对不起你,米尔德丽德,请你原谅。
菲利普用那双狂乱、充满激情眼睛望着米尔德丽德。
“说过再也不想见你,难道你忘?”
“那你现在干吗来呢?”
她似乎急于要他饮下这杯丢失脸面苦酒。不过菲利普解她为人,知道她是随口说说而已。她深深地刺痛他心,但并不总是出于本意。菲利普没有回答她。
“你竟然对施展卑劣手段,暗中监视。直以为你是个道道地地正人君子。”
“简直当你死呢。”她说。
她露出笑容。她笑!她似乎已经把上次争吵事全忘,而菲利普却把双方口角之辞在心里重复不知多少遍。
“以为如果你想要见,会给写信。”他回答说。
“要干事情太多,哪有时间想到给你写信。”
看来她嘴里总说不出什亲切话。菲利普诅咒命运竟把自己跟这样个女人拴在起。她去给他端茶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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