羞愧不安地点点头。张青海叫出
国庆，让他跟到厕所去看看，是不是真有尿可撒。这次撒完尿后没再敢喝水，国庆回到教室后响亮地向老师报告：
“比牛
尿还长。”
在同学哧哧笑声里，面红耳赤地坐到自己座位上。
虽然没再喝水，可是没过多久膀胱又鼓起来。那时候饥饿已经微不足道，膀胱越鼓越大。这次不敢轻易举手，忍着剧烈胀疼，期待着下课铃声早些响起来。都不敢动
动身体，仿佛动膀胱就要胀破似。到后来实在不行，时间走那
慢，下课铃声迟迟不来。胆战心惊地第三次举起手来。
张青海有些恼火，他说：
饿死对于王立强是最有力打击。
可毕竟太年幼，意志只有在吃饱穿暖时，才会在这里坚强无比。旦饿得头晕眼花，也就难以抵挡食物诱惑。事实上过去和现在，都不是那种愿为信念去死人，是那样崇拜生命在体内流淌声音。除生命本身，再也找不出活下去另外理由。
那天上午，同学们都看到鼻青脸肿模样，可没有人会知道此后来到饥饿更为吓人。清晨空腹走出家门以后，到第三节课，就受不。先是种空空荡荡感觉，里面就如深夜胡同样寂寞，有着风吹来吹去似虚无。随即扩散到全身，感到四肢无力脑袋昏昏沉沉。接下去就面临真正胃疼，那种虚弱疼痛比脸上青肿更为要命。总算熬到下课，赶紧向那个自来水水架跑去，将嘴接住水龙头，喝饱饱肚子水。于是获得短暂平静，饥饿那时暂时离去，虚弱地靠在水架上，阳光照得全身软绵绵。水在体内迅速地被消化吸收，只能不停地喝着这冬天凉水，直到上课铃声响起。
远离水架之后，饥饿再度来临就让束手无策，那时必须承担比先前更为严厉折磨。身体就如袋被扔在地上大米，塌陷在座位上。产生幻觉，黑板犹如个山洞，老师在洞口走来走去，他发出声音嗡嗡直响，仿佛是撞在洞壁上回音。
当胃承受着空虚疼痛时，膀胱则给予胀疼折磨，喝下那多水，它们开始报复。只能举起手来，请求张青海允许去撒尿。那时刚上课才几分钟，老师十分不满地训斥：
“你想淹死们。”
同学们哄堂大笑。张青海没再让上厕所，而是让绕到窗外，让对着教室墙壁撒尿，他要亲自看看是不是真有尿。当将尿刷刷地冲到墙上去后，他相信，走开几步继续讲课。尿可能是太长，张青海突然中断讲课，吃惊地说：
“你还没撒完？”
满脸通红胆怯地向他笑笑。
“下课时为什不撒尿。”
小心翼翼地往厕所走去，不敢跑，跑膀胱里水就咕咚咕咚地涌来涌去，撒完尿后，抓住这个机会又去喝肚子凉水。
那个上午第四节课，对于也许是生中最难熬时刻，刚上厕所后不久，膀胱又剧烈地胀痛，把胀得脸色发紫。实在憋不住后，只得再次举起手来。
张青海满腹狐疑地看阵，问：
“又要去撒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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