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是鞋,不是手套,你给穿上。”
他这才穿上鞋,缩着脑袋等下面话,向他挥挥手:
“你走吧。”
有庆转身往城里跑,跑没多远,看到他又脱下鞋。
这孩子让点办法都没有。
有庆念两年书,到十岁光景,家里日子算是好过些,那时凤霞也跟看们起下地干活,凤霞已经能自己养活自己。家里还养两头羊,全靠有庆割草去喂它们。每天蒙蒙亮时,家珍就把有庆叫醒,这孩子把镰刀扔在篮子里,只手提着,只手搓着眼睛跌跌冲冲走出屋门去割草,那样子怪可怜,孩子在这个年纪是最睡不醒,可有什办法呢?没有有庆去割草,两头羊就得饿死。到有庆提着篮草回来,上学也快迟到,急忙往嘴里塞碗饭,边嚼边往城里跑。中午跑回家又得割草,喂羊再自己吃饭,上学自然又来不及。有庆十来岁时候,天两次来去就得跑五十多里路。
有庆这跑,鞋当然坏得快。家珍是城里有钱人家出生,觉得有庆是上学孩子,不能再光着脚丫,给他做双布鞋。倒觉得上学只要把书念好就行,穿不穿鞋有什关系。有庆穿上新鞋才两个月,看到家珍又在纳鞋底,问她是给谁做鞋,她说是给有庆。
田里活已经把家珍累得说话都没力气,有庆非得把他娘累死。把有庆穿两个月鞋拿起来看,这哪还是鞋,鞋底磨穿不说,只鞋连鞋帮都掉。等有庆提着满满篮草回来时,把鞋扔过去,揪住他耳朵让他看看:
“你这是穿,还是啃?”
有庆摸着被揪疼耳朵,咧咧嘴,想哭又不敢哭。警告他:
到五八年,人民公社成立。家那五亩地全划到人民公社名下,只留下屋前小块自留地。村长也不叫村长,改叫成队长。队长每天早晨站在村口榆树下吹口哨,村里男男女女都扛着家伙到村口去集合,就跟当兵样,队长将天活派下来,大伙就分头去干。村里人都觉得新鲜,排着队下地干活,嘻嘻哈哈地看着别人样子笑,和家珍,凤霞排着队走去还算整齐,有些人家老老小小,中间有个老太太还扭着小脚,排出来队伍难看死,连队长看都说:
“你们这家啊,横看竖看还是不好看。”
家里五亩田归人民公社,家珍心里自然舍不得,过来十来年,们家全靠这五亩田养活,眼睛眨,这五亩田成大伙,家珍常说:
“往后要是再分田,还是要那五亩。”
谁知没多少日子,连家里
“你再这样穿鞋,就把你脚砍掉。”
其实是没道理,家里两头羊全靠有庆喂它们,这孩子在家干这重活,耽误上学时间总是跑着去,中午放学想早点回来割草,又跑着回来。不说羊粪肥田这事,就是每年剪羊毛去卖钱,也不知道能给有庆做多少双鞋。这说以后,有庆上学就光脚丫跑去,到学校再穿上鞋。
有次都下雪,他还是光着脚丫在雪地里吧哒吧哒往学校跑,让这个做爹看得好心疼,叫住他:
“你手里拿着什?”
这孩子站在雪地里看着手里鞋,可能是糊涂,都不知道说什。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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