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猪肝是补血,黄酒是活血……”
许三观问:“你们说次可以卖四百毫升血,这四百毫升血到底有多少?”
阿方从口袋里拿出碗来:“看到这碗吗?”
“看到。”
“次可以卖两碗。”
“四叔,还有件事要问你。”
“问什?”
“你说医院里做检查时要先抽管血?”
“是啊。”
“这管血给不给钱?”
“是不是没有卖过血人身子骨都不结实?”
“是啊,”四叔说,“你听到刚才桂花她妈说话吗?在这地方没有卖过血男人都娶不到女人……”
“这算是什规矩?”
“什规矩倒是不知道,身子骨结实人都去卖血,卖次血能挣三十五块钱呢,在地里干半年活也就挣那多。这人身上血就跟井里水样,你不去打水,这井里水也不会多,你天天去打水,它也还是那多……”
“四叔,照你这说来,这身上血就是棵摇钱树?”
后点起头,对年长女人说:
“你这做妈心细。”
年长女人说:“做妈心都细。”
两个女人抬头看看屋顶上许三观,许三观还是嘿嘿笑着看着年轻那个女人,年长女人又说句:
“和他爹长得个样子。”
“两碗?”许三观吸口气,“他们说吃进碗饭,才只能长出几滴血来,这两碗血要吃多少碗饭啊?”
阿方和根龙听后嘿嘿地笑
“不给,”他四叔说,“这管血是白送给医院。”
他们走在路上,行三个人,年纪大有三十多岁,小才十九岁,许三观年纪在他们两个人中间,走去时也在中间。许三观对左右走着两个人说:
“你们挑着西瓜,你们口袋里还放着碗,你们卖完血以后,是不是还要到街上去卖西瓜?、二、三、四……你们都只挑六个西瓜,为什不多挑二百斤?你们碗是做什用?是不是让买西瓜人往里面扔钱?你们为什不带上粮食,你们中午吃什……”
“们卖血从来不带粮食,”十九岁根龙说,“们卖完血以后要上馆子去吃盘炒猪肝,喝二两黄酒……”
三十多岁那个人叫阿方,阿方说:
“那还得看你身子骨是不是结实,身子骨要是不结实,去卖血会把命卖掉。你去卖血,医院里还先得给你做检查,先得抽管血,检查你身子骨是不是结实,结实才让你卖……”
“四叔,这身子骨能卖血吗?”
许三观四叔抬起头来看看屋顶上侄儿,他三哥儿子光着膀子笑嘻嘻地坐在那里。许三观膀子上肉看上去还不少,他四叔就说:
“你这身子骨能卖。”
许三观在屋顶上嘻嘻哈哈笑阵,然后想起什,就低下头去问他四叔:
然后两个女人前后地走过去,两个女人屁股都很大,许三观从上面看下去,觉得她们屁股和大腿区分起来不清楚。她们走过去以后,许三观看着还在瓜田里浇粪四叔,这时候天色暗下来,他四叔身体也在暗下来,他问:
“四叔,你还要干多久?”
四叔说:“快啦。”
许三观说:“四叔,有件事不明白,想问问你。”
四叔说:“说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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