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玉兰说：“你下来，你下来
们说话方便。”
何小勇说：“就在楼上。”
许玉兰看
看何小勇
女人，又
许玉兰对着何小勇敞开屋门喊道：
“何小勇！何小勇！”
“谁呀？”
何小勇答应着从楼上窗口探出头来，看到下面站着许玉兰，先是吓
跳，身体下子缩回去。过会，他沉着脸重新出现在窗口。他看着楼下这个比自己妻子漂亮女人，这个和自己有过肉体之交女人，这个经常和自己在街上相遇、却不再和自己说话女人，这个女人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。何小勇干巴巴地说：
“你来干什
？”
许玉兰走到许三观面前，说她要去见何小勇。当时许三观正坐在屋里扎着拖把，听到许玉兰话，他伸手摸摸鼻子，又擦擦嘴，什话都没有说，继续扎着拖把。许玉兰又说：
“要去见何小勇，是你要去找他，本来已经发誓，发誓辈子不见他。”
然后她问许三观：“是打扮好去呢？还是蓬头散发地去？”
许三观心想她还要打扮好去见何小勇？她对着镜子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，抹上头油搽上雪花膏，穿上精纺线衣，把鞋上灰拍干净，还有那条丝巾，她也会找出来系在脖子上，然后，她高高兴兴地去见那个让他做九年乌龟何小勇。许三观把手里拖把扔，站起来说：
“你他妈还想让何小勇来捏你奶子？你是不是还想和何小勇起弄个四乐出来？你还想打扮好去？你就给蓬头散发地去，再往脸上抹点灶灰。”
许玉兰说：“何小勇，很久没有见到你，你长胖，双下巴都出来。”
何小勇听到自己妻子“呸”地吐口口水，他说：
“你来干什？”
许玉兰说：“你下来，你下来再跟你说。”
何小勇看看自己女人：“不下来，在楼上好好，为什要下来？”
许玉兰说：“要是脸上抹上灶灰，又蓬头散发，那何小勇见会不会说：‘你们来看，这就是许三观女人。’”
许三观想也对，不能让何小勇那个王八蛋高兴得意，他就说：
“那你就打扮好再去。”
许玉兰就穿上那件精纺线衣，外面是藏青色卡其布女式翻领春秋装，她把领口尽量翻得大点，胸前多露出些那件精纺线衣，然后又把丝巾找出来，系在脖子上，先是把结打在胸前，镜子里照，看到把精纺线衣挡住，就把结移到脖子左侧，塞到衣领里，看会，她取出那个结下面两片丝巾，让它们翘着搁在衣领上。
她闻着自己脸上雪花膏香味向何小勇家走去，衣领上两片丝巾在风里抖动着，像是双小鸟翅膀在拍打似。许玉兰走过两条街道，走进条巷子，来到何小勇家门前。她看到个三十来岁女人坐在何小勇家门口，在搓衣板上搓着衣服，她认出这是何小勇女人，瘦得像是根竹竿。这个女人在十来年前就是这样瘦，与何小勇起走在街上，看到许玉兰鼻子里还哼声，许玉兰在他们身后走过去以后忍不住咯咯笑出声音，她心想何小勇娶个没有胸脯、也没有屁股女人。现在，这个女人还是没有胸脯，屁股坐在凳子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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