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说:“要回家还不快走,还坐在这里干什?”
乐说:“坐在这里休息,刚才走很多路,很累,现在要休息。”
他们走,乐看着他们先是起往前走,走到前面拐角地方,有个转身走进去,另个继续往前走,直走到乐看不见他地方。
然后乐也站起来,他开始往家里走去。他个人走在街道上和巷子里,听着自己走路声音,他觉得自己越来越饿,他觉得自己像是没有吃过那个烤红薯,力气越来越没有。
当他回到家中时,家里人都在床上睡着,他听到许三观呼噜呼噜鼾声,二乐翻个身又说句梦话,只有许玉兰听到他推门进屋声音,许玉兰说:
乐站在门口,两个伙计把垃圾扫到他脚上,他问他们:
“许三观他们来吃过面条吗?”
他们说:“走开。”
乐赶紧让到旁,看着他们把垃圾扫出来,他又问:
“许三观他们来吃过面条吗?就是丝厂许三观。”
。他看到解放饭店门窗紧闭,里面点灯光都看不到,他心想饭店已经关门,许三观他们已经吃完面条。他站在根木头电线杆旁边,呜呜地哭起来。这时候走过来两个人,他们说:
“谁家孩子在哭?”
他说:“是许三观家孩子在哭。”
他们说:“许三观是谁?”
他说:“就是丝厂许三观。”
“乐。”
乐说:“饿。”
乐站在门口等会,许玉兰才又说:“你去哪里?”
乐说:“饿
他们说:“早走啦,来吃面条人早就走光啦。”
乐听他们这样说,就低着头走到棵树下面,低着头站会,然后坐到地上,双手抱住自己膝盖,又将头靠在膝盖上,他开始哭。他让自己哭声越来越响,他听到这个夜晚里什声音都没有,风吹来吹去声音没有,树叶抖动声音没有,身后饭店里凳子搬动声音也没有,只有他自己哭声在响着,在这个夜晚里飘着。
他哭会,觉得自己累,就不再哭下去,伸手去擦眼泪,这时候他听到那两个伙计在关门。他们关上门,看到乐还坐在那里,就对他说:
“你不回家?”
乐说:“要回家。”
他们又说:“你个小孩,这晚也不回家,快回家吧。”
他说:“要找爹妈,他们上饭店吃面条。”
“你爹妈上饭店?”他们说,“那你上胜利饭店去找,这解放饭店关门都有两个月。”
乐听到他们这说,立刻沿着北上路走去,他知道胜利饭店在什地方,就在胜利桥旁边。他重新低着头往前走,因为这样走起来快。他走完这条街道,走进条巷子,穿过巷子以后,他走上另外条街道,他看到穿过城镇那条河流,他沿着河流路走到胜利桥。
胜利饭店灯光在夜晚里闪闪发亮,明亮灯光让乐心里涌上欢乐和幸福,好像他已经吃上面条样,这时候他奔跑起来。当他跑过胜利桥,来到胜利饭店门口时,却没有看到许三观、许玉兰,还有二乐和三乐。里面只有两个饭店伙计拿着大扫把在扫地,他们已经扫到门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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