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根龙呢?”
他们反问:“根龙是谁?”
他说:“就是昨天脑溢血住院那个人。”
他们说:“他死。”
根龙死?许三观半张着嘴站在那里,他看着那张空病床,病床上已经没有白床单,只有张麻编褥子,褥子上有块血迹,血迹看上去有很长时间,颜色开始发黑。
他又给许三观倒满酒,他说:
“最多次喝两斤白酒,喝完斤时候实在是不行,就挖下舌头根,在地上吐摊,把肚子里酒吐干净,又喝斤。”
说着他发现酒瓶空,就对许玉兰说:
“你再去买瓶白酒。”
这天晚上,二乐队长直喝到有醉意,才放下酒杯,摇晃着站起来,走到门口,侧着身体在那里放尿。放完尿,他慢慢地转回身来,看会许三观和许玉兰,然后说:
倒,脑袋里血管会破掉……”
二乐队长拍下桌子说:“喝酒就是要什都不怕,哪怕会喝死人,也要喝,这叫宁愿伤身体,不愿伤感情。你和有没有感情,就看你干不干这杯酒。”
许玉兰说:“许三观,你快口干,队长说得对,宁愿伤身体,也不愿伤感情。”
许三观知道许玉兰下面没有说出来话,许玉兰是要他为二乐想想。许三观心想为二乐,为二乐能够早天抽调回城,就喝这杯酒。
许三观口喝掉第三杯酒,然后他觉得胃里像是翻江倒海样难受起来,他知道自己要呕吐,赶紧跑到门口,哇哇吐起来,吐得他腰部阵阵抽搐,疼得直不起腰来。他在那里蹲会,才慢慢站起来,他抹抹嘴,眼泪汪汪地回到座位上。
然后,许三观来到医院外面,在堆乱砖上坐下来,深秋风吹得他身体阵阵发冷,他将双手插在袖管里,脖子缩到衣领里面。他直坐在那里,心里想着根龙,还有阿方,想到他们两个人第次带着他去卖血,他们教他卖血前要喝水,卖血后要吃盘炒猪肝,喝二两黄酒……想到最后,许三观坐在那里哭起来。
“今天就喝到这里,下次再来喝。”
二乐队长走后,许玉兰把许三观扶到床上,替他脱鞋,脱衣服,又给他盖上被子。安顿好许三观,许玉兰才去收拾桌子。
许三观躺在床上,闭着眼睛不停地打嗝,打阵后,鼾声响起来。
许三观觉睡到天亮,醒来时觉得浑身酸疼,这时候许玉兰已经出门去炸油条。许三观下床,觉得头疼得像是要裂开来似,他在桌旁坐会,喝杯水。然后他想到根龙,都不知道根龙怎样,他觉得自己应该到医院去看看。
许三观来到医院时,看到根龙昨天躺着那张病床空,他心想根龙不会这快就出院,他问其他病床上人:
二乐队长看到他回来,又给他倒满酒,把酒杯递给他:
“再喝!宁愿伤身体,不愿伤感情,再喝杯。”
许三观在心里对自己说:为二乐,为二乐哪怕喝死也要喝。他接过酒,口喝下去。许玉兰看着他这副样子,开始害怕,她说:
“许三观,你别喝,你会出事。”
二乐队长摆摆手说:“不会出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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