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这样能睡好吗?”
许三观说:“脚太冷,都把它冻醒。”
老头说:“怎说猪也是畜生,不是人,要是人就好。”
许三观说:“觉得被窝里有热气,被窝里暖和多。”
四天以后,许三观来到松林,这时候许三观面黄肌瘦,四肢无力,头晕脑涨,眼睛发昏,耳朵里始终有着嗡嗡声响,身上骨头又酸又疼,两条腿迈出去时似乎是在飘动。
“快·活到五十岁,做人是什滋味,也全知道,就是死也可以说是赚。儿子才只有二十岁,他还没有好好做人呢,他连个女人都没有娶,他还没有做过人,他要是死,那就太吃亏……”
那个老头听许三观这番话,连连点头,他说:
“你说得也对,到们这把年纪,做人已经做全……”
这时候那两头小猪吱吱地叫上,那个老头对许三观说:
“脚刚才碰着它们……”
着卖血,身上热气也会跟着少起来,人就觉得冷……”
许三观说着把手从被窝里伸出去,向他伸出三根指头说:
“三个月卖三次,每次都卖掉两碗,用他们医院里话说是四百毫升,就把身上力气卖光,只剩下热气,前天在林浦卖两碗,今天又卖两碗,就把剩下热气也卖掉……”
许三观说到这里,停下来,呼呼地喘起气。来自北荡乡下那个老头对他说:
“你这连着去卖血,会不会把命卖掉?”
松林医院血头看到站在面前许三观,没等他把话说完,就挥挥手要他出去,这个血头说:
“你撒泡尿照照自己,你脸上黄得都发灰,你说话时都要喘气,你还要来卖血,说你赶紧去输血吧。”
许三观就来到医院外面,他在个没有风、阳光充足角落里坐有两个小时,让阳光在他脸上,在他身上照耀着。当他觉得自己脸被阳光晒烫,他起身又来到医院供血室,刚才血头看到他进来,没有把他认出来,对他说:
“你瘦得皮包骨头,刮
他看到许三观还在被窝里哆嗦,就说:
“看你样子是城里人,你们城里人都爱干净,们乡下人就没有那讲究,是说……”
他停顿下后继续说:“是说,如果你不嫌弃,就把这两头小猪放到你被窝里来,给你暖暖被窝。”
许三观点点头说:“怎会嫌弃呢?你心肠真是好,你就放头小猪过来,头就够。”
老头就起身抱过去头小猪,放在许三观脚旁。那头小猪已经睡着,点声音都没有,许三观把自己冰冷脚往小猪身上放放,刚放上去,那头小猪就吱吱地乱叫起来,在许三观被窝里抖成团。老头听到,有些过意不去,他问:
许三观说:“隔上几天,到松林还要去卖血。”
那个老头说:“你先是把力气卖掉,又把热气也卖掉,剩下只有命,你要是再卖血,你就是卖命。”
“就是把命卖掉,也要去卖血。”
许三观对那个老头说:“儿子得肝炎,在上海医院里,得赶紧把钱筹够送去,要是歇上几个月再卖血,儿子就没钱治病……”
许三观说到这里休息会,然后又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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