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大眼泪掉在房契上,他用已经磨烂袖管小心翼翼地擦干净,再次恳求林祥福:
“少爷,你带上吧,你个人,们兄弟不放心。”
林祥福摆摆手说:“你回去吧。”
“是,少爷。”田大恭敬地起身,抹着眼泪走出去。
三日后,林祥福将熟睡中女儿放入棉兜,背上那个庞大包袱,天没亮就走出屋门,他牵着毛驴先是来到村东父母坟前,跪下来对他父母说:
身后跟随个剃头匠,村里也来很多人。剃头匠用把亮晃晃剃刀刮去婴儿胎发,又刮去婴儿眉毛,小美用块红布将胎发和眉毛小心翼翼包裹起来。林祥福抱着没有胎发和眉毛婴儿来到院子里,婴儿脑袋在阳光下闪闪发亮,像是颗透明玻璃球,村里人见笑个不停。
夏天流逝而去,秋天匆匆来临。十月里这天,黎明来到之前,林祥福在婴儿持续不断啼哭声里惊醒。他叫几声小美,没有应答,起身点亮煤油灯,看到炕上没有小美,心里沉,举着煤油灯走到外面,又叫几声小美,还是没有应答。
他意识到发生过事再次发生。他打开衣橱,里面没有小美衣服,炕下也没有小美棉鞋。他立刻从墙隔层里取出木盒,打开后看见十根大黄鱼和三根小黄鱼还在红布包袱里,这次小美没有拿走根金条。
女儿哭声因为激烈变得哽塞起来,林祥福急忙过去,看见凤穿牡丹头巾盖在襁褓中女儿身上,女儿身旁摆着碗粥汤。林祥福抱起女儿,自己喝口粥汤,然后用嘴慢慢灌到女儿嘴中。
女儿重新入睡后,林祥福来到屋外,在井台上直坐到黎明降临。他想着小美已往,想到她如何身穿他衣服在月光下为转胎而绕井游走,想到她坐在炕上如何小心翼翼从剃头匠手上接过女儿胎发眉毛……当最初阳光照射到脸上时,他起身走进屋子,抱起炕上女儿,从后门去到田大家,让他家里人照看自己女儿,然后又回到家中,从木盒里取出装有金条红布包裹,在日出光芒里向着城里大步走去。
在城里,林祥福去聚和钱庄,把四百七十六亩田地抵押后换成银票,大黄鱼小黄鱼也换成银票,有根小黄鱼换成银元;又去家裁缝铺子,让他们给婴儿做里外各两套四季衣裳,吩咐他们把衣裳做得大点,还让他们做个布兜和个棉兜,两日后来取。当他回到村里时已是深夜,他去田大家抱回女儿,让田大跟在身后。两个人走进林祥福屋子,坐在煤油灯微弱光亮里,林祥福将这切告诉田大。田大惊讶地张大嘴巴,半晌合不拢。
林祥福说他三日后就要带上女儿去追赶小美,他说已将田地抵押,期限三年,房屋没有抵押,他让田大家过来住,替他照看房屋。他告诉田大,找到小美后,会给他来封书信,若两年内没有收到他书信,那他定是客死他乡,这房屋就归他们兄弟所有,田地过押期之后,会有新主人。林祥福说完,将房契交给田大。
这个曾经驮着林祥福在村里到处走动田大,眼泪汪汪听完林祥福话,手里拿着房契说:
“少爷,带上吧,路上有个照应。”
林祥福摇摇头说:“你就替照应房屋管好田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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