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，她安静地睡着
。
十八
早上醒来时，小美吃惊地看着站在床前
阿强，阿强又是神采飞扬。见到小美醒，阿强兴致勃勃对她说：
“今天动身去京城。”
阿强告诉小美，去京城投奔他姨夫，姨夫曾在恭亲王府上做过事，在京城应该是左右逢源，姨夫能够为他在京城谋得
份差事，而且会是份好差事。小美兴奋之后，想起昨夜自己各种谋划，尤其是不惜卖身，她不由羞愧，脸色通红。
用牙齿去咬。
三天后下午，小美在旅社房间里，穿上这件旗袍后说，开衩高，到膝盖上面点，别人会不会看见自己大腿？阿强站着看看，又蹲下去看看，然后说：
“从上往下看，看见膝盖；从下往上看，看见点大腿。”
小美说：“在溪镇是穿不出去。”
“这是你在上海穿。”阿强说完补充句，“
们不会回溪镇。”
小美收好旗袍，穿上土青布衣服，头上包上蓝印花布头巾，跟随阿强北上京城。他们换乘辆又辆马车，从十二匹马三节套马车，到三匹马二节套马车。他们还坐过两次牛车，牛车差不多是以犁田速度前行，使坐在牛车上人个个昏昏欲睡。他们住过家又家车店，有大车店也有鸡毛小店，都是间屋子里睡上多人。小美时常是睡在阿强和个陌生男人中间，为此她将路边捡到块石头放入包袱，夜晚睡觉时拿出来放在她和阿强之间，以防不测。
她提防事果然发生，有个夜里她在梦中惊醒，只手已经伸进她裤子，正在她大腿之间摸索，她知道是睡在左侧那个男人手，她拿起石头砸向那只手手
这是小美听到阿强说出来最后句美好话语。到傍晚时候，这个神采飞扬阿强消失，那个心不在焉阿强回来。
阿强脑袋歪斜着坐在窗口凳子上，像是霜打茄子蔫。小美怔，阿强神情瞬间变化让小美有不祥之感，她坐在床上，坐在夕阳余晖里，阿强迟疑不决声音开始响起，他告诉她，这些日子开销过大，又是只出不进，他离家时带出来银元所剩无多。
小美眼睛里金子般闪亮颜色逐渐淡去，这样颜色在离开万亩荡西里村以后每天都在闪耀，现在随着夕阳西下黑夜来临，这样颜色在小美眼睛里熄灭。
不做织补活、不打扫屋子也不做饭这些日子，让小美忘记过去，她什
都没有去想，以为这样生活会直持续下去，可是这样生活在这个来临夜晚戛然而止。小美看见往后日子，漂泊不定餐风露宿，但是她和阿强不离不弃相依为命。
这天夜里阿强睡着以后，小美想很多，在上海这些日子让她见多识广，她知道接下去做什。她可以重操织补活，起初自然没有顾客，那就挨家挨户上门揽活；如果织补生意做不下去，她可以去家商店做店员，在沈家织补铺子接待顾客和管理账簿经验能够让她成为个店员；如果做不成店员，她可以去某个大户人家做女佣；如果没有大户人家雇用她，她可以去普通人家做女佣，如果连普通人家也没有雇用她……想到在上海花街柳巷所见所闻之后，她不惜以卖身来养活阿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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