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铁匠说:“没看见,闭着眼睛。”
孙凤三说:“看见,头顶碗先碎,才看见子弹飞过来,子弹怎会在后面呢?”
朱伯崇接下去打出二十八枪,二十七只水碗碎,大多是顶碗哆嗦下掉到地上碎。只有陈三没有哆嗦,他是最后个,枪响之后仍然顶着那只水碗,人们连声叫好,以为朱伯崇只是打飞颗子弹。那颗子弹冷风似从陈三头顶上蹿过去,让陈三在此后几天里疑神疑鬼,总觉得有子弹在头顶上蹿过去,头皮因此阵阵发麻。
溪镇民团建立起来,十九个少只耳朵人全都录取,另外十个里有种田也有打工,有游手好闲也有偷鸡摸狗。他们全副武装,扛着老套筒,扛着三八式,扛着汉阳造,也有扛着鸟枪,早出晚归操练起来。朱伯崇先是让他们练习扛枪走路,让他们把枪扛在右边肩膀上,那些没左耳朵人本来身体已经恢复平衡,扛上支枪以后又往右边歪斜,朱伯崇看这情形,就让这些人把枪扛到左边去。然后操练时有左边扛枪,也有右边扛枪,左转右转那些枪支就会碰来撞去,朱伯崇见直摇头。接下去朱伯崇训练他们趴下瞄准,半跪瞄准,站立瞄准,跑步瞄准,只让他们瞄准不让他们开枪,说子弹太贵,子弹可是黄金白银价钱。溪镇百姓说他们光放屁不拉屎,整天听着他们遍遍喊叫“开枪”“射击”,就是听不到枪响。
四十八
,人们都远远躲开,朱伯崇摇摇头说:
“这是子弹,不是炮弹,用不着躲这远。”
朱伯崇端起盒子枪再次瞄准郭少爷,他从准星里找不到郭少爷,他盒子枪上下左右移动,也没有找到郭少爷。他听到人群笑声爆炸似响起,他放下盒子枪,郭少爷已经逃之夭夭。朱伯崇动不动站在那里,等到笑声纷纷掉落后,他才大声说:
“下个!”
朱伯崇等片刻,没有看见下个出来,他又喊道:“谁是下个?”
陈耀武开始经历心神不宁时光。自他回来以后,林百家和他形影不离,不是坐在他身边,就是走在他身旁。起初陈耀武没觉得什,直到某个黄昏,陈耀武转过头去,看见林百家脸在夕阳余晖里楚楚动人。那刻他发现已经不是过去林百家,不是那个流着鼻涕,拉着他衣角,声声叫着哥哥林百家。
陈耀武有时会出神地看着林百家,就是在王先生私塾里,他也会扭过头去
徐铁匠拨开人群走出来,他走到刚才郭少爷站立地方。他徒弟孙凤三也走出来,走到师父身边,习惯性地抓住师父胳膊靠在起。朱伯崇看到这两个人直挺挺站在那里,点点头,示意别人将两只水碗放到他们头顶上,随后举起盒子枪瞄准会儿,叭叭两声枪响,孙凤三头顶上水碗粉碎,徐铁匠本能地脖子缩,水碗掉到地上碎。
人们阵惊叹,以为两只水碗都是朱伯崇打中。徐铁匠和孙凤三满脸是水,动不动站在那里。
朱伯崇举起左手向他们挥挥,说道:“录用啦。”
这两个人如梦初醒,东张西望地伸手抹抹脸上水,面对黑压压人群和嘈杂人声,孙凤三问徐铁匠:
“师父,看见子弹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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