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美
目光仿佛擦去
岁月尘埃，清晰记忆由此呈现，她从这张年轻和疲惫脸上辨认出来，确实是她最小弟弟，她轻声叫道：
“噢，是小弟。”
小美站立起来
诵给街坊邻居。
穿着长袍马褂新郎坐在床上打
个呵欠后，起身来到她面前。尽管他们共同拥有六年成长时光，尽管六年前她就知道这个人将是自己丈夫，可是他在洞房之夜向她走来时，她仍然紧张得心里咚咚直跳。过去织补少爷，此刻织补新郎走到她面前后，边注视她，边开始漫不经心地踱步，仿佛是条猎狗在它猎物前绕圈，新郎盘算如何对待她，又时拿不定主意。小美看着他身影在地上拖过去又拖过来，中间停顿次，停顿时候小美浑身抖动起来，接着身影又离开，当小美抖动身体慢慢安静下来后，突然看到地上身影里伸出手影子，他扑上来。接下去发生让小美感到眼花缭乱，也就是片刻时间，她离开椅子来到床上。她被织补新郎弄到床上躺下后，伸开双臂做出任人摆布姿态。六年来她在沈家已经习惯任人摆布，新婚之夜也是同样如此。她紧闭双眼，咬紧牙关，声不吭，任凭新郎气喘吁吁、满头大汗和手忙脚乱地折腾她。
新婚第二天，小美像往常样早起。当婆婆起床时，小美已经做好早饭，正在细心扫地。这是婆婆没有料到，新娘三日不下厨是溪镇习俗，勤快小美在新婚翌日仍然和往常样，婆婆心里欢喜。然后婆婆看到小美没有穿着她红袄红裤，脚上也不是绣花红鞋。小美穿着身旧棉袄，她头发已经盘起，脑后出现个发髻。婆婆不知道她是什
时候偷偷学会将头发盘成发髻，显然她还不够熟练，有几缕头发已经松散开来。扫地小美抬头看见婆婆站在面前，以为是自己挡住婆婆去路，立刻拿着扫帚让到旁。
婆婆微笑地看着小美，她依稀想起六年前小美在沈家第个早晨，因为不见蓝印花布衣裳而哭泣不止情景，现在她婚后第二天就脱下新娘衣裳。婆婆心里涌上爱怜之意，她拉过小美手，摁住小美肩膀，让她坐在椅子里，给小美整理发髻，然后举手取下自己脑后银簪子，插进小美发髻。
小美低头不语，婆婆将自己银簪子送给她，六年来她第次感受到婆婆情意，她无声地哭，眼泪颗颗掉落在胸襟。
八
小美起早贪黑，既要做织补活，又要料理家务，似乎没有什空闲时候，可是她头发总是梳理得光滑透亮，脑后发髻上插着支银簪子。
婚后第三年冬天里，个衣衫褴褛男子来到沈家织补铺子前。那时候小美公公婆婆和丈夫去沈店，沈店户亲戚新屋快要盖成，邀请他们前去喝上梁酒。这天铺子里只有小美人，她低着头，双手麻利地做着织补活。那个男子在织补铺子前站很久，低头干活小美隐约觉得有个人影在铺子外留足不去，便抬起头来，漠然地看那人眼，然后低头继续自己织补活，她以为那是个叫花子。
这个叫花子样男子终于开口：“姐姐。”
小美惊，抬头呆呆地看着这个男子，男子说：“姐姐，
是小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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