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是
弟弟，”宋钢不同意林红话，继续说：“他以后会养活自己，妈妈死前要照顾……”
“别提你那个后妈。”林红喊叫着打断宋钢话。
林红话让宋钢伤心
，他也喊叫起来：“她就是妈妈。”
林红吃惊地看着宋钢，这是宋钢婚后第
次冲着她喊叫，林红无声地摇头。林红说出“后妈”，宋钢突然伤心地叫起来，林红吃惊之后，觉得自己可能是说错，她不再说话，于是屋子陷入到沉默之中。
宋钢低头坐在那里，此刻遥远往事雪花纷飞般来到，他和李光头共同经历仿佛是条雪中道路，慢慢延伸到现在，然后突然消失。宋钢思绪万千，可是又茫然不知所想，仿佛是皑皑白雪覆盖所有道路，也就覆盖所有方向。直到宋钢低头看见林红站在屋子中央两只脚，他思绪才回来。他看到林红鞋是旧，鞋上面裤子是旧，他知道裤子上面衣服也是旧。想到林红平日里省吃俭用，宋钢心里难受起来，他觉得自己不应该瞒着林红把钱给李光头，他这时候觉得自己确实做错。
林红沉浸在自己幸福里，她英俊丈夫骑着时髦闪亮永久牌，每天早晨把她送到针织厂，她走进厂门以后次次回头，次次都看到宋钢扶着自行车站在那里依依不舍地挥手。到傍晚时候，她走出厂门就会看到宋钢洋溢着幸福笑容。林红不知道宋钢背着自己悄悄接济李光头，当她发现时，已经过去个月。
林红第次发现宋钢口袋里钱和粮票没有时候，不由微微笑，林红声不吭地拿出二角钱和二两粮票放进宋钢口袋。宋钢站在旁什
都没有说，看着林红由衷微笑，宋钢心里阵不安。
林红不知道李光头像强盗样，每天都把宋钢口袋里钱和粮票要走。她天又天地将钱和粮票补充到宋钢口袋里，没有天间断过。林红起初是高兴，觉得宋钢知道照顾自己身体，知道饿就应该去买些吃。慢慢地林红觉得奇怪，以前宋钢是分钱都不舍得花，现在是每天都把钱花干净，而且没有留下零钱。林红心想不管宋钢买什吃，总会有些零钱剩下。林红怀疑地看起宋钢，宋钢眼睛躲躲闪闪，林红终于问他：
“你每天都吃些什?”
宋钢嘴巴张张，没有说话。林红又问次，宋钢摇摇头说自己什都没有吃。林红怔住，宋钢躲开林红眼睛，不安地说出钱和粮票去向：
过很长
“都给李光头。”
林红无声地站在屋子中央，这时候她才想起来李光头已经是个要饭叫花子，在此之前她完全忘记李光头存在，她世界里只有宋钢，没有别人，现在李光头这个混蛋又闯进来。林红屈指算，个月下来差不多被李光头拿走六元钱，不由流出难过眼泪。林红嘴里反复念着“六元钱”，她说要是省着花，能够让两个人生活个月。
宋钢低垂着头坐在床沿上，没有去看林红。直到林红哭着问宋钢：为什要这做?宋钢这才抬起头来，看林红眼，轻声说：
“他是弟弟。”
“他又不是你亲弟弟，”林红说，“就是亲弟弟，他也该自己养活自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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