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从螺壳里听见回音,又隐约杂着阿爸声音:“海市啊,海市,你乖……不要回村里来作祟啊……阿爸年年给你供清明、普渡、七月半,不会叫你在下面饿着……”
是要死?
平日最疼她阿爸,这时候是要她死?既是要她死,为什又哽咽?
海市拼尽气力,扭头口狠咬在阿爸手上,腥热血淌进她嘴里,股铁锈味咸。阿爸手骤然没劲,海市下跌坐到船板上,咳嗽起来。透过满眼泪,她看见柱叔和金叔不知何时跳进海里,在那女子身边起起伏伏地捞着什。
那女子!
那女子半身在水面载浮载沉,焦急地看着海市,湛青眼睛里,泪纷纷跌下来。那泪见风,光华璀璨,颗颗入水即沉,即令沉到水面下两尺,也还是宝光流转。海市是珠民家女儿,可是也从没见过这上品珍珠。柱叔和金叔狂喜地浮上潜下,不住捞着那些泪滴而成珍珠。
他们谁也不曾注意到,阿爸神色呆滞地站在船头,盯着海中某点。他粗糙硬瘦手上,被海市咬出血淌出数道赭黑痕迹。
造孽,造孽……
阿爸看着海中那滴早已融散无痕血。淡薄腥气蔓向未知深海。平静碧波底下,起看不见暗涌。
点细小喧声引动阿金注意,他抬头,忽然脸色急变。远处晴好无风天空下平白掀起巨浪。目之所及,方圆数里整片海洋四下滚沸。翻腾白沫自四面向他们迅疾包围过来,浪尖里,十数硕大无朋铁灰背鳍踊跃隐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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