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诶?”小宦官抬起那阉人特有疏淡眉毛。
“你对皇上忠心耿耿,这很好。”
小骆子哈哈腰,赔笑道:“那是自然,咱们净身进宫伏侍人,不能带兵打仗,也不能跟状元郎样为皇上分忧,只能尽心伺候着呗。”
“是啊……不领兵权,不干朝政,可算是最不图权位。”清海公微微笑着,似是很欣悦神色。
那之后方鉴明回趟流觞,处置田产屋宇,再入安乐京时候,便没有来觐见帝旭。
殿下站着青年武将迎上他目光,唇边刀痕似笑非笑,神色晴明豁达。“臣下只想让皇上安心。”
帝旭合合眼,仿佛忽然无法逼视那张已熟稔至极脸孔。半晌,他喃喃地说:“缇兰,你起来。”
帝旭身后锦被蠕动着,女子韵致纤丽裸背与黑绢般长发渐次从被中露出来。她背向帐外,困惑地回头望望她君王。
“站起来,向着这边,站起来。”帝旭指向方鉴明。缇兰犹疑着,转身站起来。锦被滑过她细腻光润腿,跌落在地。
方鉴明视线没有闪避。
重兵武官相继死去,天享二年,六翼将中即有三人相继因马惊、难产、获罪而死。
天享三年正月初七日,清海公方鉴明清晨觐见帝旭,值夜宦官代为通报时,帝旭正在缇兰淑容所居愈安宫。
“什事情,都等朕起来再说,管他是要——你方才说,是谁在外面?”
“回陛下,清海公请奏陛下,准他昨日奏折。”值夜宦官压低尖锐嗓音,伏得更低。
愈安宫内外,静片刻。
天享三年闰二月初四,清海公方鉴明急病心痛而死。
又过半月,冬天最阴冷日子里,内务监来报,方诸已净身入宫。帝旭登上步辇前去看他,宽广宫院里,只有朔风阵阵卷来细碎雪。
昏暗蚕室内,不知是燃多少盆炭火,推开房门,只觉得股灼炙之气扑面而来。帝旭即褪去重裘,交与随身内侍捧着,面环顾四下。屋内只得张矮榻,别无他物。炭火朦朦红光,反将
帝旭说:“你好好看着她。把她赏给你,或者比她更美女子——只要你想要,只要天下有,都给你。你真不留恋?何况你才二十四岁,还没有子嗣。”
方鉴明微笑道:“方家代代重臣,也不曾听说有哪个男儿是得善终。不是死在沙场,就是死在官场。又何必让孩子来世上遭,受这样倾轧杀戮苦楚?”
帝旭怒极反笑:“好,好。朕准,卿要去便去吧。”
门外当值宦官见清海公走出愈安宫,躬身施礼。半晌不见清海公离开,偷眼望,年轻清海公正仰头看向明晦不定冬日积云天空。
“小骆子。”
“宣他进来吧。”
方鉴明走进愈安宫内殿时有种错觉:那繁丽藻饰巨大注辇式床榻上,其实并没有人,只有层层锦缎薄被与茵枕,多得就要从床上淌下来。
“鉴明,你也觉得错罢?”堆叠锦绣中,帝旭缓缓坐起身来,露出身素白袍子。
方鉴明时用旧时称呼,道:“旭哥,时局未靖,你个人在宫里,不安心。”
帝旭对他凝视良久,低声说:“傻孩子,唯信就是你。天下兵权,除自己,就是你,你只管安心做你清海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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