泥金双鸳鸯红笺,折子是首尾相连经折装,取团圆聚首寓意。
合婚庚帖。
方鉴明乾造甲辰年癸酉月戊戌日庚子
自赤山城至安乐京六百里路途,飞凤金字牌急脚递亦需快马跑上日夜,寻常脚程更需五日六日。大雪弥漫前路,风骏破开雪雾,直向南方奔去。
朔风飞雪,拍窗有声。
方诸忽然睁开双眼。风雪声里,远远地路马蹄声驰来。多年戎马生涯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已经消退,挽弓茧,刀剑伤,年深日久都平复,惟有夜中警醒浅眠与锐利耳力未改。那蹄声在约莫两三里开外停停,想是唤起当值羽林,开垂华门,纵马路直向霁风馆,静夜中,清越铮铮。
这不是海市,还能是谁呢?
霜平湖早已结冻。回想那日,窗外夏荷亭亭,蘋花涨池。半年时光,又是这样过去。
有微烫温度,觉得出许多处薄薄茧。小六只觉得脑袋里轰地声,耳廓烧成透明嫣红。
“别动它。”海市蹙紧挺秀眉毛,神色冷冽迫人,几乎起杀机。
小六登时脸色白,红潮尽退,眼眶里泪水亦不敢流下来。这个俊秀爽朗少年将军,怎会瞬间叫人觉得毛骨悚然起来?
海市拾起红笺,犹豫刻,将它展开。看之下,飞长眉眼间现出惊愕神情,扭头追问小六:“那送信人呢?”
“在……在前厅等……等着。”小六稳不住声音,抖抖索索地答道。哗啦声响,骇得她肩膀猛然战,偷眼看去,积雪小院里散地箭矢,海市已不见人影。
门外有轻盈奔跑足音,以及侍卫低声劝阻。侍卫低低哀叫声,想是挨揍。他不禁微微苦笑。谁能阻挡得她?
海市径直进他寝室,掩上房门。路奔驰如风,肩上片雪不沾,只是颈前迎风领沿已经积起道细细雪粉。看着她疾步走上前来,他也不惊异,只是稍稍坐起,待她开口。他瞳人深邃难解,教人看不清神光所聚,像是不见底、不通透灰。
屋内炭火暖热薰人,海市这才发觉自己手足脸颊原来已经僵冷得没有知觉,渐渐地,她觉得自己灼热高烧呼吸。炭火暖不她,让她暖回来,是她身体里病。她勉力探手入怀,摸出红笺,将手臂缓缓直伸到方诸面前。
“这算什意思?”清丽面容上抑制不住地涌起怒色。“奖赏?因为亲手替你杀濯缨,用这个,来奖赏忠心不二?”
男子隔着红笺望她,却不曾回答。
海市急奔至驿馆前厅,那里等着是个寻常中年军汉,容貌平凡得简直难于记忆,却觉得有几分眼熟。见海市,那军汉便起身来行礼,举止渊停岳峙,令人难起轻慢之心。海市于是记起,在霁风馆内见过他数次,亦是黑衣羽林内分量不轻人物,可见方诸对这书简慎重。
“你可带足银钱?”海市问道。
“回小少爷,是带足。”
“那,你自己买匹马回去,你马,骑去。”海市面说着,面就出门往马厩方向去。
那人骑来是馆中最快风骏,原是濯缨马,鞍鞯还未卸下。海市牵它出来,它也还认得海市,眨巴着湿润乌黑眼睛,很是温驯。她怅然拍拍马背跨上去,抽鞭,风骏便飞电般地跑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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