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十九床。”
凡是尾数为九
病床都是加床，医院常年人满为患，排期手术永远安排不过来，走廊里都加床给病人住院。去年医院又新建
幢大楼，仍旧是不够用。
聂宇晟觉得很累，手术台上站三个小时，晚饭也没吃，还要见谈静。
他已经觉得，见谈静比做最复杂手术还要耗费心力。每次见到她，他都宁愿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她。
让他意外是，病房里除谈静和王雨玲，还有盛方庭。聂宇晟记得这个人是舒琴同事，胃出血还是自己找人安排入院。盛方庭还穿着病号服，见
他给聂宇晟个同情眼神，然后说：“你也真是，忙昏头吧？”聂宇晟苦笑下，他不是忙昏头，永远就是这样，只要遇上谈静，他就昏头。
但马上，他就忙昏头。救护车送来个放暑假孩子，才十岁，在父亲工地上失足，摔到现浇未凝固钢筋混凝土上，体内插进去四根钢筋，伤及多个内脏，大外科会诊，打开看，根钢筋正好顶到心脏下方。心外科个主任在做特级手术，个主任外地开会去，个主任国外进修，还有个主任也在手术室。大外科主任想也没想，说聂宇晟呢，刚才不看到他正好在急诊，叫上来做心脏。
公认心外科除几位德高望重权威，年轻辈里技术最好也就是聂宇晟，手术室里光各科室负责人就有四五个，聂宇晟临时被叫上来，顿时全神贯注，想办法取钢筋。那根钢筋位置特别不好，稍微动下，就会伤到心脏更深。他跟胸外医生搭档，耗尽心力费不少功夫，才把钢筋小心翼翼给抽出来，等心脏下方伤口处理完，才发现自己出身冷汗。
余下人都还忙着，他从台上下来时候，肝胆外科韩主任也做完肝小部切除，因为另根钢筋也穿透肝脏。韩主任跟他起走出来摘手套洗手，问他：“今天怎
没去看你爸爸？”
“下午急诊总有事，忙昏头。”
他这才觉得饿，前胸贴后背，抬头看下钟，已经是晚上七点。
“外面有记者，咱们从后边走。”
好几家媒体守在外边，孩子在工地上被救时候，媒体就赶到，路跟到医院。这严重伤势，所有人心都揪着。院办行政人员出来应对媒体，说目前还在进行手术，情况不是特别乐观。受伤孩子家长连嗓子都哭哑，媒体马上现场呼吁捐款，因为这台大手术做下来，家长根本没钱付医药费。
韩主任摇摇头，叹口气。聂宇晟也叹口气，成天在医院，这种事情已经太多，多到所有人都觉得麻木，所以他为孙平打电话给方主任，方主任才说芝麻绿豆大点事。急诊里躺着哪个病人不是性命攸关？急诊里躺着哪个病人不是命悬线？最多时候聂宇晟天做五台手术，活三个，死两个，救活病人家属痛哭流涕，没抢救过来病人家属亦是痛哭流涕，他能怎办？他又不是神，他只能尽力。
他搭电梯下楼，接到住院医生电话，告诉他孙平收到病房，因为是他病人，所以特意来问问他还有没有什医嘱。聂宇晟愣下，谈静还是找到钱，这个女人比他想像有办法。他说：“
去看看病人情况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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