谈静没有心思再想别,她忙着照顾孙平。几年前她只是个无忧无虑少女,人生最大困难,不过是恋情受阻。现在她是个母亲,重病初愈孩子是她全部重心,哪怕有些东西她明明知道,哪怕有些东西令她再次鼻酸,哪怕真有什生根发芽,她也只能忽视掉。
更何况,聂家或许真不会甘心,监护权还是场艰苦卓绝战争,谈静只要想到自己可能要跟聂东远为难,就忍不住打个寒噤。在她
身后是平平声音,孩子已经醒。谈静连忙擦擦眼泪,走回去问:“怎?”
“想喝水……”
“乖,医生说暂时还不能喝水。”
“是聂医生说吗?”
谈静顿下,说:“不是,是方医生说。还记得方医生吗?就是那个头发花白爷爷。”
晟家里,洗手间帘子磕在那碟豆芽上,就是这种声音。
自从转到这间病房后,她还没有怎进过洗手间,昨天晚上倒是去过次,但也没开灯,她是借着病房光,反正洗手间里也看得清楚大致方位。她站在洗手间门口,打开灯看,窗台上果然放着只碟子,里面盛着清水,那些胖鼓鼓豆芽,已经胀破豆子表皮,像是好奇小白胖脑袋,钻出水面。
她愣在那里很久,才把百叶窗帘往上卷起来些,因为风很大,吹得百叶窗帘下那根横杆,直磕在碟子上,她怕风再大些,就要把碟子给磕得摔在地上。
白色骨瓷细碟,看就知道不是医院东西,或许是聂宇晟从家里带来。她大约记得,他家里装豆芽那个碟子,颜色大小都和这个差不多,或许是套。
她想起自己那次哄着他话:“等豆芽长出来,就回来。”
“记得。”平平说,“在手术室里,他跟麻醉叔叔教数数……数到三,就睡着。”
“嗯。”
“妈妈嘴巴好干……”
“那妈妈用棉签给你擦擦,好吗?”
“好……”
他等再等,或许直等这多年。她直以为,他或许会淡忘些,她也直以为,或许他会更恨她点。可是现在看到九九藏书网这碟豆芽,她清清楚楚地知道,即使已经过这多年,即使他或许真有恨过她,可是他仍旧固执地维持那个等待姿势。就用碟清水,养些豆芽,继续等在原处。就像千年前绝崖上那块石头,哪怕明明知道她不会再回来,可是仍旧会站在悬崖之上,哪怕霜刀雪剑,哪怕风雨侵蚀,只是固执地千年、万年似等下去。
晨曦光透过窗子照进来,天已经亮,远处楼群衬着青白色天空,城市即将苏醒,开始天喧嚣热闹。谈静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孤独过,这样无助过,她看着那碟豆芽,有些东西她以为早就已经失去,有些东西她以为早就已经死亡。她把自己青春葬送,她把自己心封闭起来,她强迫自己忘记,曾经拥有过切。
可是总有些东西是掩饰不住,就像这些豆子,只要浸在水里,有充足水分和合适温度,就会蠢蠢欲动,就会生根发芽。只是这些豆芽是长在水里,注定不会扎根泥土,更不会开花结果。
现在豆芽已经长出来,可是他们之间,却是再也回不去。
“妈妈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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