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平却说：“爸爸
手指在动。”
谈静很平静，偶尔聂宇晟手指也会动
动，医生告诉她，这是神经反射，不是他自主意识。谈静已经习惯
失望，所以说：“乖，爸爸手指直会动……他就是睡着没醒……”
平平却叫起来：“爸爸睫毛也在动！”
谈静觉得自己呼吸都顿住，她用手按着自己胸口，因为聂宇晟睫毛
辈子就这样，靠仪器维持生命，也就是……植物人状态。”
方主任很担心谈静，特意安慰她半天，谈静到最后才说句话，她说：“主任，
说过，会等。他天不醒，等天；他个月不醒，等个月；他年不醒，等年；他十年不醒，等十年；他辈子不醒，等他辈子。”她甚至还笑笑，“守着爱人过辈子，很多人还求不到呢。”
方主任觉得她都伤心傻，再多安慰都没有用处。但他自己也没有放弃，每天都到病房来看聂宇晟，有时候还跟聂宇晟讲，自己又做个新课题，最后他总要加上句话：“聂宇晟，你不醒，谁替当助，都觉得好别扭。再过两年都要退休，这
多新课题，你不替看着，怎安心啊。”
谈静也觉得方主任伤心傻，但他天天跟孙平混得极熟，爷俩特别亲热，方主任自作主张，给孙平改名叫“聂平”。听见他叫“聂平”，平平就高兴得颠颠儿地跑过去，因为方爷爷肯定给他带好吃，或者好玩。
谈静习惯地每天到医院，东远很多事务由她处理，最开始她完全没有头绪，股东们对此也无可奈何。但第二大股东庆生集团出乎意料，力挺谈静，连盛方庭都主动替谈静当参谋，谈静这个董事，做得有模有样，只是她常常累得打盹。这天在病房里，替聂宇晟洗澡，她就开始念叨：“豆芽都种二十多碟，你还不醒，再这样下去，可不等，也嫁人去……聂平太难听，跟棋圣名字也太相近，改名叫什平呢？要看嫁什人吧……不过现在真好难嫁，你说让上哪儿去找像你这样人呢？你弟弟说，要敢改嫁，他就跟争平平监护权，现在他可维护你们聂家利益，就是嘴硬。有你弟弟这狠人看着，要改嫁可真难啊。对，方主任昨天又在手术台上骂人……老董说他忍不住，定要冲进来把你摇醒，他说这下去，他们这届博士们，永远毕不业。你真是耽搁他们辈子……”
平平早就习惯母亲对着床上聂宇晟这样自言自语。他把碟子里换上清水，然后小心地放上几颗豆子，充满希望地问谈静：“妈妈，这碟豆芽长出来，爸爸会醒吗？”
“这碟豆芽长出来，他要是还不醒，余下豆子们不泡，们打豆浆喝掉。”
平平小嘴撅起来：“你还说要等爸爸辈子，结果袋豆子没泡完，你就不肯等。”
“乖乖，袋豆子可是五公斤，五公斤是多少呀？五公斤豆子要泡多少碟……等五公斤豆子都长出豆芽来，平平都该娶媳妇……”
平平已经有点懂事，听到“娶媳妇”三个字，都知道不好意思，小脸都红，把脸埋在病床上被子里，谈静赶紧说：“别碰到你爸爸静脉滴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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