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经见过次陛下出手,那天与阿穆陪着陛下在花园中行走,枝上对鸟儿叫得甚欢,陛下接过阿穆手中弹弓,捏颗金丸,就将那对鸟儿打下来。所谓箭双雕亦不过如此,颗金丸便将两只鸟儿头打得血肉模糊,几乎碎成齑粉,可见劲力惊人。
陛下不怎喜欢成双成对东西,历朝历代,宫中太液池出并蒂莲,都以为是祥瑞之兆,少不宣召翰林学士,有题咏之词赋。可是钦和二年,太液池中出并蒂莲,却没有人敢禀报陛下,最后是王内侍胆大,命人悄悄将那朵莲花折毁才罢。
因为陛下这古怪脾气,在修筑西苑时候,连配殿间数都是奇数,工部郎中张敛是个最小意人,却在这件事情上特别大胆。礼部虽然认为此事有违祖制,可是西苑毕竟只是皇家苑林,算不得正经宫室,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模糊过去。
礼部如此识趣,也是因为陛下脾气年比年,bao戾,可是没有人敢谏劝。
陛下并非昏聩,仍旧知人善用,朝政井井有条。
“阿穆!”拉拉他袖子,却又改称呼,低声唤道:“殿下……”
阿穆抬起头来,有点茫然看着。他穿着便袍,素色袍子,衬得他眼珠越发黝黑,神色间仿佛还带着点孩子气似。
本来依照宫规,并不能直呼太子乳名,但是进宫那年,七岁,阿穆比更小,他才五岁。们两个要好似兄弟,比他大,处处都护着他。他背不上书时候,在太傅眼皮底下替他作弊,他被罚时候,模仿他字迹惟妙惟肖,可以替他写厚迭字帖交差而不露破绽。们起在御园中打弹弓,斗蟋蟀,爬树,捉弄那些本正经宫女们……
们渐渐长大,可是知道,们之间交情是丝毫没有变,阿穆有任何烦心事,都会告诉。而呢,总愿意替他想出办法。
阿穆烦心事情很多,陛下只得他个儿子,自然寄予重望。可是在陛下那样英明帝皇面前,任何人都平凡得几近渺小。
后宫中连宠妃都没有个,陛下不怎亲近女色,偶尔围猎,也称不上沉溺。群臣对这样无欲无嗜君王,只是束手无策。
据说曾经
阿穆曾经问过:“怎样才能像父皇那样。”
答不上来。
陛下能征善战,曾四征西域,平定南夷,攻下大小无数城池,创下万世不拔基业。站在皇朝堪舆图前,任何人都会觉得热血沸腾。开国百余年来,朝疆域从来没有如此浩瀚。每年岁贡之时,万国来朝,众夷归化。曾经陪着阿穆跟随陛下,站在承天门上,听万岁山呼,声震九城,连们这样无知小子都觉得山摇地动,气血澎湃。而陛下却连个微笑都吝啬给予,他常常不过在城楼上略站站,连刻功夫都不肯停留,便会命人放下帘子,径直回西内去。仿佛这切世上无上繁华,在君王骄傲冷漠地眼底,不过是过眼云烟。
有这样位父皇,觉得阿穆也不是不可怜。
陛下弓马娴熟,朝自马背得天下,对贵家子弟教育,皆从骑射启蒙,文课功夫倒还在其次。是父亲亲自教出来,士族子弟里,功夫算不错,可是跟陛下比,简直是差十万八千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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