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:“殿下颖达,只是臣母痣生在眼角。”
定权淡淡笑:“是?那时年纪太小,记不清。”又道:“孤在此谢过主簿。主簿言同珠玉,孤敢不重视?且君母于吾妹有保育之恩,君亦算是孤半兄。”
许昌平连忙辞道:“殿下如此移爱,臣如何承当?先皇后于臣母有生死肉骨之恩德,臣必结草衔环以报殿下。”
定权笑道:“许主簿不必如此客气,主簿蓍簪不忘,存心难得。”
许昌平垂首道:“臣虽不敏,亦知丝恩发怨,皆有所报。”定权点点头,眼前血色已逐渐退散,起身走到他身边,上下打量片刻,突然伸出手去,替他整整衣领,道:“许主簿果真是披褐而怀金,只穿这绿袍实在可惜得紧。”他寒凉手指擦过许昌平脖颈,许昌平未料他忽为此举,连忙回避,回过神后谢罪道:“臣无状。”定权收回手微微笑,只道:“如此方信,许主簿亦属凡人,否则倒叫孤不敢亲近。”许昌平凛然惊,方察觉自己层层重汗,早已经湿透衣领。
天色渐渐暗下去,大内钟声传到此处,只剩悠悠余音,这已是到要闭宫门时节。定权笑道:“孤日后有疑惑,还望主簿不吝赐教。只是今日天既已晚,孤却并不敢留饭。不知主簿以何代步而来?”许昌平道:“臣骑马来。”定权笑道:“叫人备车送主簿回去。”许昌平辞道:“并非臣不识殿下厚爱,只是如此,反倒惹人耳目。”定权这才作罢,亲自将他送出殿前龟首,静立门扉之间。目送他身影消失,这才信步入室。
命人唤过近侍亲臣,吩咐道:“将这条子送给吏书张大人,让他彻查此次詹府和坊局新任职官功名和宦迹。再去把詹府那个新上任主簿,是何地人,他家中都有谁,他在京中住在何处,都做过些什事,都见过些什人,细细问清。——这桩事情不要惊动旁人。”
见亲臣答应,领旨而去,定权这才慢慢坐下来,抚抚额头,伸手去取茶。乳花早已破尽,余下凉透碧色茶汤。建盏内壁上滴滴幽蓝曜变天目,两三萍聚,如同暗夜里闪烁只只鬼蜮独眼。他心中焦灼,在那些眉眼窥视中喝两口冷茶,忽而头皮发麻,扬手便将茶盏摔在地上。又伸手将案上烛台,文具,书籍皆扫落下来,方觉心中渐渐平和。蔻珠和阿宝听到室内巨响,急忙跑进来查看。只见定权剪手,踏着地狼藉,正在向门外走,看到她们,安静地吩咐道:“收拾下,也好。”
廷中有溶溶夜色,半爿明月已经排云而出,虽非望月,却也皎皎可爱。东风乍起,翻起满院花草香,涟漪般慢慢浮散,和如水月光起凐湿他袍摆。定权在庭中静立片刻,舒口气,,吩咐道:“将晚膳摆到后苑水榭中去吧。”他年来难得有这样雅兴,两旁内侍忙连声答应,去报告周午,张罗不歇,周午又赶来问定权可否要宣良娣等前来相陪。他兼任月老志趣是随时随处,并非只在月下,这回定权却愣片刻,才明白过来他说是什,厌烦摆摆手,道:“多余。”周午碰壁已惯,并不以为忤,提灯亲引定权前行,见食案摆设水榭中央,周遭中涓提灯,宫人秉烛,映得四下里白昼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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