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秋过完不到两日,中书省便又接到份实名弹章。上奏却不是御史台御史,而是刑部管理俘犯都*员外郎。方收到时,何道然左右为难,未加理会,不过多过得几天,御史台奏呈便又铺天盖地,纷至沓来,所弹事宜与前次相仿,言词却愤慨许多,非但同指顾思林有意贻误战事,擅权自专,貌似忠良,实包祸心。更有身居要险,手专地方,却与贼寇私相通与,意图窃国谋逆等不臣罪行。皇帝不应碍于太子情面,故加放纵,而理当正国法,明君纲,除此巨蠹,以慰屈死将士黎庶之魂,安天下正臣直人之心云云。
何道然无奈请旨,皇帝自然还是下令严查,但此次言官语词激烈,却果然是有凭证。据最初上书那个员外郎讲,他手下个看管俘虏狱卒能听番话,这些俘犯偶有言语,说此仗怪异得很,交战初时三四个月,破阵拔营,斩首俘获,皆是便宜之极,或有败北,亦不遭穷追,竟不像是与顾思林在交手。直到最后两月,国朝才抵死而战,至使双方两败俱伤等事。皇帝闻说后默然想半日,只说句将军清白不可污,吩咐大理寺仔细审讯几个俘获将领贵戚并那个员外郎。
太子在西苑,虽果然像齐王说“谨谢客”,却并未“不能起”。天将暮时,听周午报告,不由面白如雪,环顾而望,只见柄白玉如意,方方正正摆在架上,却还是元服时御赐。略思忖,走上前去取下来,扬手便狠狠击在案上。玉质坚润,时只是从中折作两断,呛琅琅摔在地上,案角盏烛台不稳,也随着铿然倒下,屋内登时晦暗许多。定权只觉虎口酸麻,倚案喘息,站半天,才甩开手中残柄。周午见状大惊道:“殿下这是何意?”定权哈哈大笑道:“身上并不痒痒,不需它时时来搔!”周午俯身欲去拾那断柄,定权见状,急行两步,将它从周午手边脚踢开,笑道:“纸诏书下来,赐死顾思林和便是!难道会不北面谢恩,不痛快延颈引药?又何必要煞费苦心,使出这种卑鄙把戏?他还像个天下之主……”没等说完,早被周午上前把堵住嘴,二人相挣良久,周午见他安静,才抹泪劝道:“殿下,这话说出来便是死罪,听到也是死罪,殿下就当是体谅老臣吧。”定权咬牙看着地面,轻声道:“他废不怨他,只不该这般戏弄。才知道,这次他是下决心,必欲除顾思林而后快。”见周午无语以对,勉强又道:“你去唤个可靠人来,去送封信。”
周午应声走出,站在门口,左右环顾道:“适才殿下话,你们听见?”几个内侍满面发白,道:“臣等死罪,刚才走精神,什都没有听见。”周午这才哼声离开,自去吩咐府中得力内侍换衣裳过去,定权见他道:“你悄悄去礼部张尚书,刑部杜尚书,枢部赵侍郎府上,给孤传封信。”那内侍道:“臣这便就去,请殿下赐函。”定权道:“你伸手过来。”那内侍不明就里,只得将手伸出去,定权蘸墨在他左臂上写反戈两字。又将自己私印蘸朱,在其旁盖,嘱咐道:“你带着巾帕在身上,给他们看过,便立刻拭去。”
不过次日,朝堂上便沸反盈天。朝臣自作几派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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