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哥哥!”唬得旁服侍他人忙打断道:“要称呼殿下。”定权笑道:“无防,随他叫什。——怎?”见他从怀中掏出适才自己给他手巾,已是皱巴巴包,道:“方才吃哥哥果子,也给哥哥留几个。”他这般投桃报李,定权自然觉得好笑,借过随手递给王慎,道:“那便多谢你。”忽而又想起事,问道:“爹爹方才和你都说什?”定梁歪着头想半日,道:“爹爹说,什万寿无疆话,那是你哥哥骗你。没人能够万寿无疆。”定权微愣愣,定梁便又追问道:“真吗?”定权点头苦笑道:“对,爹爹是圣君,所以不信哥哥说谎话。”面放他下来,叫人好生护送他去。
定权在雪地里立片刻,看看笙歌散尽,人去楼空,终于开口嘱咐道:“今日整日,陛下也乏透。再听着这等事情,想必心内不豫,还请阿公留神侍奉。”王慎知他心思,答道:“殿下放心,请登舆吧。”定权笑拒道:“不必,走回去,也好醒醒酒。”王慎劝他不过,只得随他而去。
因是月初,更兼落雪,并无月光。天地之间片混沌,夜色深沉,如洪荒初辟,宇宙重开。定权命干人等远远相随,亲自提只灯笼,踏雪而行。风已经渐渐定,剩得漫天大雪寂静落下,足底如踩金泥玉屑般,铮铮有声,便是独行入暗夜,也并不觉寂寞。平日看惯阁殿,石瓦,应变得面目模糊。天地间全然翻作陌生模样,反倒慢慢地使他感觉到平静安全。他素来畏寒,在这大雪之中,反不觉得冷,及行至延祚宫,竟走出身大汗来。虽已还宫,却又贪恋那广袤雪场,更不情愿入室。但觉眼前美景难逢,欲与人共赏。借着微薄酒意,未及多想,便兴冲冲向殿后走去。直到廊下,满头汗被穿堂风吹,微微清醒,才明白过来自己身在何处。踯躅良久,难决进退,终是打定主意,细细嘱咐那身后相随内侍几句话,眼见他要踏雪而去,又忙阻拦道:“你沿那廊下去便就是。”
阿宝在阁内,起先是断断续续听半日顺风而来歌吹,好容易傍晚朦胧睡去。个梦浅时分,忽听得檐外悉悉簌簌,又有雨声。她不辨究竟是梦是真,侧耳倾听良久,终于隔帘问道:“夕香,是下雨?”半晌无人答话,许是无人听见,许是无人。她便也不再问,盍上眼睛,昏昏想再睡过去。
帘外忽有个声音静静答道:“下雪。”
尚未明白过来,她泪水便已顺颊垂落,心内却如梦中般平静安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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