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昌平见他松口,亦暗暗舒口气,这才从袖中抽出纸文书,交与定权。定权翻
”许昌平叩首道:“翻案之语牵涉甚众,臣万不敢做此想。不过史笔人书,可曲可直,臣实不忍先君辱身生前,复遗臭身后,不得郊祀。”定权摇头道:“这话实难服人,你连先大人面都未曾见过,你亦身入许门,便是先大人令名得复,你于国家宗祀亦无半分丝连。你如此身世,便是将来谋求朱紫之服,本宫也绝不会与你。你便何至于抛家舍命,心做此从井救人之事?”许昌平闻语,倒是愣有时,终是微微叹气道:“殿下所言皆是人情,臣所为也皆是人情,臣这般举止,不过奉先母遗命而已。”
定权猛可里想起顾思林说过话,亦知道其母与先皇后瓜葛,心念动,忙问道:“你母亲生前可与你说过些什?”
许昌平并不回答这话,只垂首道:“先母虽非先君正室,却得蒙先君青眼,鹣鲽情深。自臣忆事伊始,先母枕畔袖间便从无刻干时,思虑伤人,至于郁郁而终。先母临终之时,臣方年幼,然臣母饮泣之态,携臣手殷殷嘱咐之情,纵使时隔经年,今日思及,仍不可不黯然神伤。”
定权所思并不在此,听他絮絮地只管说这些风月往事,心中微感焦躁,正思及究竟当如何处置这个棘手之极人物,忽闻许昌平道:“臣母身前与臣所言究竟有限,只是养母殁时,却与臣说几桩内廷秘辛。臣初次见殿下时,确有知情不语之事,臣罪当诛。”
定权只觉后脑阵阵发木,从新坐回椅上,闭目低声问道:“你果真知道公主之事?”
许昌平低声答道:“臣有罪。”定权重重吸口气,又问道:“那先皇后……先皇后是如何……”
许昌平迟疑半晌,终是照实答道:“此事臣当真不知,孝敬皇后崩时,臣姨母已不在宫中。”
定权亦不知是失望还是松口气,但觉得浑身都有些脱力,望着地上许昌平,思想片刻,已明白他心思,忽而没由来笑,道:“孤若今日赐死主簿,当真便永不得知内中隐情?”许昌平点头答道:“臣罪丘山,臣本预计待殿下得乘大宝之后,再禀告殿下。”稍隔片刻,方又道:“今时亦不改初衷。”
定权轻哼声,道:“如果便永不想知道呢?主簿今日可还有脱身之径?”许昌平道:“再无途。”定权冷笑道:“口舌反覆,如今如何信你?”许昌平道:“殿下信臣不过,臣自百口莫辩。只是殿下可稍忆八月之事,臣若有半分私心负殿下,只需纸字书道明个中曲直,以付齐王即可。”见定权面上神情难辨,又正色道:“臣当日来觅殿下之时,便已将性命身家皆盘托于殿下面前。臣之信殿下,犹殿下之信臣,并非容易。臣不过常人之质,亦有趋生怖死之情,亦有长夜思,辗转侧,过宫门而心惊,见尊者而股战之态。从来种种,还请殿□恤详察。”
定权忖度他言语中意思,确也知道自己与他许多利害相通之处,虽知留下此人,或有养虎之危,再四权衡,毕竟笑道:“主簿请起。孤先前言语,主簿不必放在心上。孤思量有日,岂不知即今之计,唯有吴越同舟方为上策。先大人之事并公主之事,现下不语也极好,毕竟往者已逝,来日尚可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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