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如顾逢恩白日饮马时忧心,是夜风过雁山,南面河水衰竭,塞草在夜间枯黄,长州正式迎来靖宁六年秋像。李顾二人在为夜风吹乱油灯下,各自奋笔为书,又各自遣人携之入京,却果如约定般,各抱分拳拳爱君之心,皆未向天子吐露此等大军驻扎时难免发生琐屑小事。
殷殷雨意比雨水率先来到秋日京城,已在禁中盘踞数日。如果说禁中别处雨意是来自久熏不干衣裳,檐下嘶哑铁马,芙蓉塘外轻雷,那东宫雨意却是来自殿下白玉石阶。秋雨阴冷潮意伴随着地气,催生出春夏皆不可见青苔,薄薄覆盖延祚宫阶脚间缝隙。青苔湿润绿意四散开来,渗入底层石阶上细如发丝裂痕,而雨意便透过这些如有生命般绿色发丝穿过宫人们丝履,至于足底,至于心中,使人心情也样湿漉漉向下垂坠。
这几日长沙郡王被文债所累,不能时时与皇孙相伴,皇孙最大乐趣便是在阶下等他之时,伸出根手指去戳地缝中生出绿苔。绿苔是柔软,却似乎又蕴含着无限刚强,只要撤回压迫,它们最终都会回复原状。这样单调游戏,皇孙常常独自玩得不亦乐乎。梳妆完毕太子妃谢氏步步走下玉阶来,看他小小身影片刻,这才走上前去,站在他身后,温声问道:“阿元又在等你六叔?”皇孙连忙起身,低着头叫道:“娘。”太子妃取出自己巾帕,替他擦擦被苔藓染绿手指,笑道:“你看又来弄这些脏东西,娘说多少次。”又吩咐道:“快带皇孙回阁去更衣。”看到几个宫人携他去,这才回过头来,拉下脸斥责服侍皇孙几人道:“曾嘱咐多次,皇孙年纪尚小,正是喜欢四处玩闹时候。你们就是不肯用心,这腌臜东西抹在皇孙手上倒也罢,只是岂不闻病从口入,饮食时若有个不慎,竟被带进腹内,再引起腹疾,看你们如何担待?”几人皆跪地低首不敢言语,好在这边皇孙已经换好衣裳,被人抱出阁来,太子妃这才打发几人起身,携皇孙和干人等向东苑而去。
吴良娣是皇孙生母,分位在太子妃妾中仅次于妃,所居宫室规制与所食俸禄也仅次于妃。进得门来,只见偌大庭院中满园杂花蔓草,因为主人慵懒,素日缺少整顿,生长出派繁华气象,那池馆间萧索之意便也随着这无心打理繁华四下蔓延,反比外间更显秋意。两个宫人长日无聊,正站在檐下闲话,人道:“今年这燕子筑巢筑得草率,燕泥只管块块向下落,前日路过这里,好巧不巧正拍头,只得又回去炖水洗浣半日才罢。不如几时找根竹竿索性把它挑算。”人道:“劝你休做此不积德事情,那老燕是带着两个雏子走,只是明年春天还要回来,到时找不到歇落地方,岂不伤它家心?”那人冷笑道:“知道你是菩萨心肠,只是那燕雏今年早长大,嘴角黄儿褪,腰腹上也白,羽翼也丰,你道它当真明年还会回归旧家来?”正说着眼看见太子妃和皇孙行人进来,忙嘱咐同伴道:“你快进去告诉声,太子娘娘来,自去迎候,免得又如前次番好口舌,说等只会偷懒。”面已经绕过那满园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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