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罢,她牵着他手,步步走向内间,直到卧榻边,手指间带着全然然清明,开始为他将金冠玉带解除。
他漫不经心吻上她眉宇,她也不再躲避,依旧件件依序为他除下外袍和中单,迟疑片刻,忽然将脸贴在他赤-裸胸膛上。
他低下头去看她湿漉漉长发。虽然中间隔这些岁月,但是她那点都不曾变更智慧和勇气,在这个夜晚依旧令他心生感叹。
下奉茶。”定权好笑道:“此时才想起来,早已晚,便不劳罢。”正说话间,便闻阁外宫人又扬声催问道:“夕香,等你拿把篦子,等几时也不见人影,又何处躲清闲去?”接着便是个女子温声劝道:“不妨事,回阁内梳也是样。”那阁子外便转过二人来,其中身形窈窕者正是阿宝。
她路行近,路发梢还在向下滴着清圆水珠,方入阁门,便停住脚步。她看见他正端坐在那副画下,嘴边衔着丝似是而非笑意,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自己。他只手正摆在佛前贡案上,不知缘何,她只觉得他下个动作,便是要伸手将那插花贡瓶带翻在地。
然而他始终并没有动作,只是如佛像般倨傲地坐着,目光在她眉眼间微微游移。她亦始终动不动站立,如生菩萨般不发语,仿佛与他隔着极远距离。
定权嘴角终于略略向上扬扬,似是想笑,却站起来,慢慢向她走去。她既不进前,亦不退后,仍然固守原地,如同认命般,等待着他恩断义绝靠近或是法外开恩停止。他每走步,她都可以听见,自己用四年时间堆积起来那份虚妄希望和感激,便如薄冰样,被他践碎。
定权径直走到她面前,展手与她顶心持平,与自己略比比,笑道:“你似乎长高。”
阿宝略觉疲惫,缄口不语。定权伸手抚过她耳畔凌乱湿发,以种奇异,近乎无赖儿郎语调笑道:“自伯之东,首如飞蓬。”他音色略变,似比前世低沉,那衣袂上也是全然陌生香气,因夹杂着隐隐腥和甘,便温暖而暧昧得有如刚刚萌动□。这个不速之客,这样毫无阻碍闯入她居所,用他冰冷手指,划过她脸上不施粉黛肌肤,继续笑道:“岂无膏沐……”
她没有听见他再用略带讥讽声调念出那最使人难堪句,因为他嘴唇已经封住她。
她挣扎着推开他,终于开口说今夜第句话:“这是佛前……”
定权回首挑眉再看眼画中观音,嘲笑她道:“想必娘子也知,佛法无缘大慈,同体大悲。观自在观切众生像,他既观得水月,便观不得风月?”
此语出口,她终于明白他已经并非故人。然而她仍然抬手,将两根手指搭在他唇边,几乎是以恳求语气劝阻道:“不要亵渎神名。天作孽,犹可恕;自作孽,不可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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