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尚未明,阿宝便被冻醒。起身看,才发觉被子都已经被定权裹挟走,自己大半个身子露在外头,扯几下无果,只得作罢。揭开帐子看看窗外天色,仍旧暗黑片,难以分辨究竟到什时辰,想唤宫人再取件被子过来,见阁外侍奉两人已经倚着椅子睡着,便悄悄下床去,从架上随意拣定权昨日脱下领道袍裹在身上,又将双足抵在定权背上取暖,抱膝静静坐,有搭没搭听着窗外风涌叶落声,恍然间觉得自己是坐在江边小舟上。
这件道袍上依旧是那晚那种甘淡而温暖香气,她辨别不出这是源自哪些香品组合,但知道定然是屑粒千金,所值不菲。然而他右手袖口却已经略略磨损,这是她昨夜便留意到事情。繁华下落魄,败迹中贵胄,足底温暖,心头空寒,难以盼来天明,苦留不住暗夜。她百无聊赖地伸出手指去,遍遍从他眉上画过,就像学书时,反反复复临摹那勒。
定权终于被她闹醒,抓过她手,瓮声瓮气地问道:“到朝会时辰?”她把手抽回,答道:“想是未到,到时辰殿下人自然会将朝服送到这里来。”定权“嗯”声,侧过身来看着她通身打扮,问道:“你先醒半日?睡不安生?”似是想起什事情,又道:“记得并没有打鼾毛病。”阿宝斜他眼,反问道:“既是睡着人,怎知道有没有?”定权仍旧将她手抢回来,放在唇上挨来蹭去,道:“别人都没说有。”
语未尽,太子近侍已经将朝服送到,宫人接入阁内,阿宝催促定权道:“快到时候。”定权翻身背对她,懒洋洋回应道:“没人要你戒旦。你看看,匪东方则明,月出之光。”阿宝好笑道:“夜其如何,夜郷晨。误时辰,殿下自己吃官司,不拿这份俸禄,可不与相干。”定权又极不情愿延挨片刻,终究还是挣扎坐起,待宫人为他着舃,又净过手脸,觉得头脑稍微清楚些,才站起身来穿衣。阿宝阁中宫人从未近身服侍过太子,朝服穿戴又较寻常衣冠繁琐,阿宝见两人手脚笨拙,他面上已渐露不耐之色,怕他早起无名火惹众人不快,只得也下床道:“还是来吧。”接过宫人手中冠服为他穿着妥帖,上下端详片刻,方拿起玉带,从腰后为他围上,随口说道:“殿下可是清减。”定权问道:“何以见得?”阿宝道:“从前殿下革带扣在第三个孔上,如今移到第四个。”定权低头望望腰上玉带,笑道:“你不说起也就不提,你手下素来是点余地都不留?这毛病到如今都不曾改过来。难怪你当值时候就觉得头昏喘不过气来,细细体悟才总算明白过缘故来。”阿宝睨他道:“不信,依着殿下从前脾气,不如意次便成齑粉,还容得殿下去体悟?”定权笑道:“不信?单说那年冬至进宫去,陛下雷霆震怒,杖子都传到面前,又怕又羞又气,又要硬撑出处变不惊泰然样子,起先还好,解带子时半日都取不下来,才想起那日早晨就是你给系。旁人只是瞧见副借机延磨避祸怯态,当真是丢足脸面。当时便想,回去定要好好骂你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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