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楷点头道:“这就对,无需怨怼,也无可怨怼。留也好,逐也好,就跟纵太子,迁杜蘅样,不过都是陛下帝王术。但是平心说句,在身上,陛下术用是完璧无瑕,但是在太子身上,陛下术用过头,就不那精彩。”
长和仍在为他婚事忧心,对这话不过听得漫不经心,随意敷衍道:“请王爷详解。”
定楷看他眼,知他未上心,仍然继续说道:“陛下因多年积弊,朝有罄尽之机,以致矫枉过正。在杜蘅事上,帝王术已经用到极点,可是他还差点道来调和。什道,以私情论,他是太子父亲,不能不给自己儿子留些慈爱;以君臣论,这样个太子不算他重臣吗,他做国君者怎可对重臣如此绝情。僭越而言,若处在陛下位置,定会网开面,即使这次不迁朱缘,也绝不会迁杜蘅。逼迫过急,困兽犹争,何况个在位近二十年储君。”
长和此时方警觉起来,惊问道:“王爷方才不是说陛下没有必要……”
定楷突兀止住脚步,斩钉截铁道:“是说过陛下没有,但是太子知道?你从前问过,二哥不明白事,太子明不明白?今日就堵上性命告诉你,他不明白。他不明白,他真正靠山根本不是顾思林,而是陛下。失顾思林对他不过算是断腕,失陛下才是断颈。”
去,望向定楷问道:“太子出条件,就是这个?”
定楷随手摸摸他汗湿掌心,摇头笑道:“没出息东西。”
长和甩开他手,咬牙问、质问道:“王爷刚才还说,做事业者,最惧功败垂成。这难道不是王爷之事业,难道不是臣之事业?王爷难道任由它垂成,难道要因为这可笑理由让它垂成?”
定楷看着他,突然哈哈大笑道:“你以为这个理由可笑?错!这个理由于陛下,于太子,于全天下都是正大光明,浑然天成。若是太子,也绝不会冒险去犯军政,去触人事,去批逆鳞,样会用这个最简单也最有用办法!为什,因为身份是宗室,因为朝家法就是如此!你想要公平?天下几时有过公平?!”
两道泪水在他大笑时悄然落下,在余晖下和他眉上旧痕,闪亮成三道长长伤疤。长和从小与他同长大,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,时呆愣,无言以对,无言以慰。
长和迟疑道:“太子精明至此,王爷何以如此笃定?”
定楷笑道:“你知道积重难返四个字有多大作用吗?”
二人相对,默默无语良久,日已西沉,定楷突然开口问道:“你说,张学士那位女公子会是什样子?”
长和不解他为何徒然思及于此,摇头道:“臣想不出来。——但是张学士臣见过,人物清秀轩朗,女公子
他手足无措,不知进退,定楷已经从容拭去泪水,神情回复如初,丝毫不因在臣下面前失仪而介意或尴尬。
长和轻轻询问道:“王爷?”
定楷和声道:“你再陪走走,过今日,怕就没有这份闲情。”
长和答应声,依旧跟在他身后,听他絮絮发问道:“你是不是觉得陛下该有都有,这颗卒子就已经无用,该弃时便弃若敝履,所以满心不忿呢?”
长和道:“于陛下,臣不敢怨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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