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权摇头道:“你最大错,是中和节后没有成婚离京。你当时肯走,就不会为难你。”
定楷探手,拈过定权手中花片,托在指腹上细看,珍爱如看整个世界,良久方开口道:“中和节那天,落下多少花,有直上青云,有飞入帘栊,有流落沟渠。殿下,你还记得宋先生讲过落茵坠溷典故吗。同棵树上花逐风而落,殿下,你是落在茵席上。不走,是因为不甘心。”
定权哑然失笑道:“你以为落在茵席上?”
定楷点头
定权舒口气道:“你明白就好——陛下意思,八十杖是个有深意数字,可以活人也可以杀人。陛下叫来,实际是把你生死交到手里。或者们可以再僭越些说,八十杖,可生也可死,这是陛下不想留你,因为你现在于家于国不但无益无用,反而有害有患。但他既不愿担这杀子恶名,也想再捏重把柄。你知道,此案结,他要废储,是不能再用京卫做借口。”
定楷微微笑,道:“父亲为君,重术轻道,逃脱不,你也逃脱不。”
定权并无否认之意,点头道:“明白。”
定楷目光久久停留在他腰间精巧绝伦白玉带上,慨叹道:“殿下,你这次这手棋,实在走得过险。”
定权笑道:“不如此你何以甘心入彀?是,想问问你,顾娘子家还有什人?”
样爱这江山,只是爱错方法。
他眼看着年轻罪人,自觉俯身刑具之上,将失败者耻辱姿态,成全得泰然自若,无怨无尤。
他在刑杖落下之前,突然举手制止道:“李指挥,们兄弟还有几句话要说,不知坏不坏你这里规矩。”
需回宫复旨是太子,不幸牵扯入天家内斗指挥于此并无意见:“殿下请便。”
他走到刑凳前,缓缓蹲下-身来,伸出手去,摸摸年轻罪人眉角伤痕,语义中不乏歉意:“五弟,看来今生给你伤痕,要不止这点。”
定楷道:“她有个同胞兄弟,她在这世上只剩这个亲人。”
定权道:“这讲,她这趟差事换回个弟弟,不算太亏待她。”
定楷笑道:“她根本没有和提起此事,她若和提及,大概会疑心。当时就是念之差,以为她这兄弟总该是她最要紧人,她敢安心留放在身边,至少应当不会是你投下饵。”
定权神情滞,蹙眉无语。
定楷叹气道:“不过最大错误不在此,最大错,是当初以为她聪明伶俐,又读过书,对她算有些恩,她和你也算有点家仇,居然就把她送到你身边,如今看来,当真是救蛇,当真是资敌。”
定楷笑笑,语义中亦不乏诚意:“何妨。”
监刑者两根文士修长手指,摘下他衣领上枚落花,拿到他面前给他看,道:“你先人将家安在此地,多好。”
定楷附和道:“是啊,日朗天清,惠风和畅,何需觞咏,何事不可怡情。”
定权道:“听说岭南雾潦炎热,瘴疠蛮荒,和这里大不相同。”他低头看看定楷,轻声道:“不过你不用担心,你不必去那里,你哪里都不必去。”
定楷神色仍然平和如常,道:“西山总还会有席之地吧,那里就很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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