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逢恩摇头道:“殿下五年前就误过次机会,望勿误再误。”
他忽然沉默,他则转向门外军士高声饬令道:“尔等务必保殿下万金之躯万全无失。逆贼血污殿下衣,速为殿下更替!”
众军士雷鸣应声,代替金吾卫士,将定权围堵在孤城斗室之中。尸骸移去,鲜血拭净,唯余血腥氤氲,无计可驱逐。
人大约是可以习惯切,不过二个时辰,他鼻端便已经习惯血气味,并可与之共处室,互不相碍。不过二个时辰,他也已经习惯这种无上惊悸,无上惶恐,接受今时自己或兵谏篡位或身败名裂命运。
不是没有想过动用那些雕琢精美,不可复制贵重兵符,不过是因为捷报传来次日,皇帝便调自己出京,这其间自己并无机宜。从那日起到今日已经整七天,他不知道,如果留京话,他现在应当是黄袍加身,是苟延残喘,还是已被典刑显戮。
头,反问道:“殿下以为是单等着殿下带来圣旨,方决定举不举事?”
定权道:“不知道。你们个个究竟为何疯狂至此,也不想知道。”
顾逢恩平静望着他,问道:“殿下那条醉弗林纹玉带,现在何处?”
定权身子晃,惊怒道:“什?!”
顾逢恩道:“广武、兴武、天长、怀远、崇仁、骁骑、长河,七枚方銙,七张虎符,殿下既腰围万余兵,为何迟迟不肯作为?是顾虑臣父?是顾虑臣?还是因为其它?”
他不是没有认真考虑过,如此刻他接受这个现实之后,也同样开始认真地考虑。长州承州囤二十万军,战争损耗,尚余十万奇,其中大半是顾氏直隶嫡系,忠诚用命,勇武善斗,远非积弱京营可比。长州尚有军马万余,骑兵急行入京,步兵跟随,不过七八日,应当可以赶在各地勤王军队之前抵京。这七八日加之离京七八日不过半月,二十四卫皇帝尚不可能全数整革,果然如此,使内外交攻,兵谏未必没有速战成功可能。还有,自己掌粮秣多年,比谁都清楚长州粮储,如果速战成功,则补给应该足够支持这场兵谏。
再往细处想,国家英雄甫丧,民心振奋激荡之时,居庙堂之肉食者便开始图谋烹狗藏弓,所以,连清君侧口实都是现成。这不是圣人所言天时地利人和,但这是他萧定权自己天时地利人和。
山雨尚未来,他已冷汗如雨下,然而遍体满心凉透同时,他头脑也从未有刻像现时这样清明
室外突然惊雷动地,室内定权如遭雷击顶,牙关抖动不能自已,半晌方开言问道:“你从何处知道?”
顾逢恩道:“詹府个姓许主簿,前日抵长,将前后诸事详尽告知臣。殿下此番还京,必如临江折轴,永无回还之日。臣受殿下恩重,不敢不忍不愿见此发生成真。”
今夜可惊诧事情实在已经过多,定权已无力再动怒作色,皱眉问道:“许昌平?!他现在何处,叫他速来见!”
顾逢恩道:“他刑伤过重,奔走过急,昨日已经失救。他遗体现在就在臣营中,殿下若不信任,可以前往查看。”
定权浑身气力如瞬间被抽空般,低垂下双眼睑,深深叹道:“不知道,你们个个,为何定要如此执着,如此痴嗔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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