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主又笑道:“说起来,云娘关注事也跟王御史差不多呢。如果不好好吃饭,她就会向姐姐进言弹劾。等下回,也让爹爹封她做御史。”
云娘即她乳母韩氏。很快联想到苗淑仪,公主又说:“姐姐也是呀,如果觉得不听她话,就会去向爹爹或孃孃弹劾……不过她官儿比云娘大,就封她做御史中丞吧。”
闻言低首笑,公主看着,故做严肃状:“你笑什?你也常干坏事,有时不想写字读书,你也会去告诉姐姐……可以算是个侍御史知杂事。”
收敛笑意,朝她毕恭毕敬地躬身,道:“公主,请恕臣直言
蜀正在闹灾荒,田况刚入险峻剑门关即发仓赈济,然后上表待罪,彭乘又拟诏批答说:‘才度岩岩之险,便兴恻恻之情。’又成时笑料。今年彭乘得病死,他同僚王琪为他写挽词,还忍不住讥笑他下,在挽词中写道:‘最是萧萧句,无人继后风。’”
公主伏案笑半晌,才道:“原来这几年翰林学士中也混有这样乌合之众。追究起来,也是那王拱辰错。”
也正因这点,令王拱辰更为天下才子名士所指摘。国朝颇重文章词学之士,鉴于真宗朝馆阁中有不少学识浮浅之人,今上特意指示:“馆职当用文学之士名实相称者居之。”为此提高入馆阁条件,时所选皆为天下精英,故本朝人才辈出,许多大臣既有政声,亦有文名,足以流芳千古,为国名臣。而进奏院之事导致馆阁取士原则更改,虽多纯朴持重之人,但殊无灵气,凡解经,不过释训诂而已,更有杨安国彭乘之徒混迹其中,长此以往,于国于社稷总是不利。
但这些话只是在心里想想,并未跟公主说。她与张承照笑语阵,忽然又问:“但那王拱辰为什有这大权力,想害谁就害谁呢?”
“因为他那时是御史中丞,就是负责监察百官呀。”张承照回答,“御史台职权是纠察百官,肃正纪纲,规谏皇帝,参议朝政和审理刑狱。朝廷还规定,御史若百日内不指摘时政,即罢为外官。就算王拱辰与别官儿没私怨,他也得找人来弹劾,所以没事千万别得罪御史……说起百日言事规矩,朝中还另有个笑话:御史王平上任将满百日,还未言事。同僚都很惊讶,但想想,又说:‘或许王御史是有待而发,若进言,必是论大事。’有日,终于听说他进劄子弹劾,大伙奔走相告,起悄悄找来他劄子拜读学习,却见他所弹竟是御膳中有发丝之事。他弹词还这样写:‘是何穆若之容,忽睹卷如之状。’”
刚说完,张承照自己先就大笑起来,而公主未完全明白,边吃青梅果子边转而问:“他弹词是什意思?”
含笑答:“他是说,皇帝正准备进膳,御容多肃穆庄重,不料忽然看见根头发丝在碗碟中安然盘卷着。”
公主当即开口笑,不意被未咽下青梅呛下,连连咳嗽。正欲过去照料,张承照已抢在前头为她轻拍背部,并端茶送水。
公主喘过气来,道:“以前馆阁中人说台官不称职,原来并非无理指责呀!”
张承照应道:“那是!若不是台官自己确有不足之处,欧阳修与他那些馆阁朋友也不至于频频拿这点说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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