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上直观察着她,不由哂:“那人,是茂则罢?”
公主愕然,时不知如何回答好。而今上并非真是在等她答案,自己说下去:“当他用针刺入脑后时,立即意识到施针人是他,因为针刺那同个穴位感觉永远不会忘记。很害怕,差点又想起来抗拒,但是,徽柔,你告诉你在身边……你是唯女儿,你定不会害你爹爹……想到这里,略感安心……”
说到这里,他又自嘲般地笑笑,道:“其实,那时也有个现在想起来很可笑疑问:万你是在跟着张茂则害呢?后来转念再想,如果你都在琢磨着害,那活在这世上还有什意思?是好是歹何必再管,不如就任你们摆布罢。所以,最后完全没反抗……”
这些话,他直在笑着说,却听得公主很难过,此时不禁唤声“爹爹”,似想解释什,今上却以指点唇,示意她勿言,再微笑道:“什都不必说,你想说,爹爹全知道。”
公主挨近父亲,抱住他右手臂,带着抹恬静笑意,将头倚在他肩上。
佳状态去配合张先生治疗。
然后,寝阁内时光仿佛凝固,几乎所有人都保持着静止姿势,包括病榻中皇帝和他身边侍者,以及坐在不远处珠帘外宰执与皇后。旁观者连眼波都锁定在今上人身上,只有张先生针尖微光、起伏手势,尚在这无声空间中流动。
当最后针拔出后,张先生退后,示意公主扶今上翻身仰卧,今上却瞬间睁开眼睛,自己撑坐起来。
起初眼中阴翳已消散,他看上去双目清明,颇有神采。环顾室内事物后,他微笑对公主说:“好惺惺。”
这话是指耳目明晰,头脑清醒。珠帘内外人闻言都喜形于色,纷纷下拜祝贺,惟张先生言不发,趁众人笑语间悄悄退出去。
今上亦衔笑安享着这刻宁和时光,须臾,侧首顾,温言吩咐:“怀吉,你去请茂则过来。”
待张先生入内,今上对他道:“彦博向朕夸赞你在朕寝疾之时扶卫侍奉之事,且你又以金针治好朕此番重疾,朕理应论功行赏。今迁你为入内内侍省押班,往后皇帝殿阁百官进见,常侍于朕左右,所辖事务,可上殿进奏……”
他话音未落,张先生已顿首再拜,道:“陛下,扶卫侍奉,乃臣分内事,未获陛下许可便施针灸,更是犯上重罪,陛下宽仁,未追究臣罪责,臣已感激涕零,岂敢再邀功请赏,安处要近!臣入侍天家三十多年,事无成,反受国厚恩,屡获升迁,实在惭愧。因此,臣恳请陛下,以臣补外,授臣外官末职,放出京师。臣伏蒙圣恩
翌日,今上圣体康宁,起身行动,甚至不须人搀扶。宰执入见,他亦能从容出言应对,连日重病竟似减去大半。
往后几日,公主仍旧侍奉于父亲身侧。日清晨,今上饮下公主奉上汤药后,忽然问她:“那天为治病黥卒在何处?不妨召来,要赏他些东西。”
公主迟疑,道:“他现已不在宫中……”
“哦,那他在哪里?”今上追问,又道:“无论他身在何处,都要把他找来。既立下如此大功,不能慢怠他。”
“是……”公主答应着,但也许是在想如何应付父亲这要求,她脸上神情颇不自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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