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这话,公主褰帘,与对视眼,大概也明白此间状况。
这年正月,今上命翰林学士欧阳修权知贡举,做本届贡举主考官。近年来,太学士子爱写险怪奇涩文章,引来学者效仿,乃至在国中成时风尚,号为“太学体”。据说欧阳修很厌恶这种文风,决意痛加裁抑,批阅试卷时,若见“太学体”,概弃黜。所以,礼部贡院省试结果出,举世皆惊,之前时人推誉者皆不在中选之列。而今廷试已毕,考官选取进士名单已上呈皇帝,最后结果明日将在宫中唱名宣布,欧阳修已解除锁院状态,现在应是刚散朝回来,那些落第举子可能算好时间,故意候在这里刁难他。
“怀吉,”公主吩咐,“你去看看。”
答应,即刻策马赶去。
此时欧阳修已被举子重重围住,虽有几名随从及街卒逻吏护卫,无奈闹事举子人数众多,都竭力上前想靠近他。随从卫卒只能环聚于他所骑朝马周围,尽量不让举子碰触到他。
嘉祐二年,公主年届双十,依大宋风俗,若女子过这年还不出阁,便属婚嫁失时老姑娘。故此,今上开始命人准备公主下降之事,婚期定在下半年,而之前会先进封公主,对其母苗淑仪,也会推恩进秩,迁其位分。
苗淑仪有望成为继张贵妃之后首位致身四妃之列嫔御,这是目前愁眉深锁她唯稍感期待事。自那日今上对公主番长谈之后,公主不再对父亲为她安排婚姻表示反抗,但随着婚期天天临近,她情绪越来越低落,苗淑仪曾惊喜地向她提及今上欲风风光光地为她举行进封册礼,这是国朝公主从未有过殊荣,却都无法激起她丝喜色。
今上没有忽略她郁郁寡欢,也曾关切地问:“徽柔,你不高兴?”
而公主只是摆首,轻声回答:“不过是终日无事,有些闷罢。”
今上便微笑着建议道:“今年宜春苑花开得好,你去看看罢。”
举子有怒发冲冠,有目意轻蔑,有含笑嘲讽,正你言语地说得热闹:
“太学体既无骈文刻板堆砌之感,又不平铺直叙,流于平淡,遣词用句皆有新意,足可体现士子才思,有何不妥?如此文风,举世推崇,却为何独不容于内翰?”
“贡举是为天子选可用之才士,不是任你欧阳内翰挑门生,你岂可因人好恶而弃黜世人公认太学才俊?”
“听说,欧阳内翰在锁院期间常与其余几位考官王珪
于是三月里,今上命邓保吉拨数十名皇城司侍卫,与公主平日仪仗侍从起,护送公主往宜春苑。
树疏啼鸟远,水静落花深,宜春苑还是旧时模样,新莺掠过柳梢头,千树杨花满路飞。但这喧嚣春色却点不燃公主眸中点微光,她独立于苑中赤阑桥头,漫视足下渠春水,长久地保持静止姿态,任影飘池里,花落衫中。
正午时,她转身看,道:“们回去罢。”
归途并不太顺畅。行至繁台街时,前方有人聚集喧哗,周遭路人多驻足围观,以致道路堵塞,虽侍从连声呵道,车马仍不能行。
邓保吉已复勾当皇城司之职,今日也随侍而行,见状立即引马过去查看。须臾,邓保吉回来,朝公主禀道:“是群落第举子围住欧阳内翰,出言诋斥,不许他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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