壁说着,壁牵过袖子,就要去给公主拭泪,公主厌恶地决然侧首避过,她却还不放弃,依然笑着说:“满脸都是泪,来,娘给你抹干净……”
公主左右躲避,颇有怒意。立即唤过几名侍女,命他们扶公主入室补妆。此时有人阔步赶来,对杨夫人揖,道:“国朝仪制,公主见舅姑是在三朝后,夫人此刻不宜与公主叙谈。”
说话,是公主宅都监,年少时老师梁全。他这些年在前省供职,已升至供奉官。公主出降,照例要选老成持重供奉官级内臣去做公主宅都监,职责是指导公主与驸马行止,观察他们起居状况,定期通报皇帝。梁全品行出众,有良好声誉,今上选择公主宅都监时,觉得在后省供奉官中无法觅得合适人选,便向他举荐梁先生,今上亦欣然接纳,很快下令,任命梁全为兖国公主宅都监。
现在杨夫人听梁都监这样说,只好作罢,悻悻退往后院。心里大概很不自在,她边走边道:“这皇家规矩就是多,娶个媳妇,当家姑想早些看看都不成……”
相较杨夫人过度热情,驸马李玮表现得相当稳重,略显拘谨,举动都完全听梁都监与赞者吩咐。此后在与公主行同牢礼时,连咬那块羊肉时他都很是小心翼翼,不时看赞者,像是担心所咬幅度不符仪制。
马都尉是从五品,应该穿红袍。这小郎君细白面皮,脸上无须,多半是服侍公主黄门官儿。”
问话那位愈发好奇地盯着嬉笑,道:“原来是个阉人!看他眉青目秀,可惜……”
置若罔闻,略略挺直腰,目不斜视,面不改色,继续策马前行。
仪仗队列前进徐缓,迁延个多时辰,才至公主与驸马新宅第。李玮早已在大门前等候,俟公主降车,有赞者上前引驸马向公主长揖为礼,迎接公主入内,公主行至寝门前,李玮又揖,并导之升阶,请她入室盥洗。
公主重理妆容之后,婚礼掌事者请公主与驸马对位而坐,李玮又再向公主揖,才与公主同坐,对饮三次,再拜,然后接受皇后所赐御筵。
而公主在此过程中直面无表情,且不曾抬眼看看她对面夫君。
与随行宫人内臣始终侍立在公主身边,直到夜间新人入寝阁,才相继入席,领受公主喜宴。
忙碌整天宫人们此刻终于松懈下来,个个笑逐颜开,又是猜拳,又是祝酒。真是灯红酒绿,
御筵共九盏,行过后,皇后与诸内命妇惜别公主,起驾回宫。公主最难舍苗贤妃,路追至院中,拉着母亲衣袖泪落不止。苗贤妃亦很伤心,但也只能含泪带笑安慰她说日后可经常回宫,母女见面并不难。在内臣催促下,贤妃咬牙推开公主,疾步出门,匆匆上车而去,没有再回顾女儿。
公主悲泣不己,几欲哭倒在地上。乳母韩氏忙着力相扶,亦想上前搀扶,不料有妇人倏地闪出,抢在之前从另侧挟住公主。
那是公主婆母,国舅夫人杨氏。
“公主莫再哭。如今你虽与苗娘子分开,但既进家门,便同女儿是样,会像你娘那样,好好疼你。”杨夫人笑对公主说。
公主呜咽着,蹙眉看看她。杨夫人盯着她面容,摇头道:“啧啧,哭成这模样,胭脂都花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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