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得最关注是嘉庆子,崔白唱完。大家击节喝彩时她仍没回过神来,还怔怔地盯着傀儡看,直到公主连唤她三声,她才如梦初醒,忙进到帘内问公主有何吩咐。
公主让嘉庆子去取崔白木傀儡给她看,崔白欣然呈上,公主端详后赞叹道:“看寻常木傀儡都是头大身子小,难得崔先生这个比例适当,跟真人样。”
崔白应道:“平日也常画道释人物,因此对人身形骨骼会略为留意。这个傀儡原是闲时做来解闷,不知不觉还按真人比例做,倒失去寻常偶人可爱趣怪之态。公主若喜欢,只管留下,下回再琢磨琢磨,做个更好给公主。”
公主高兴地收下木傀儡,又让嘉庆子敬崔白杯酒,崔白微笑欠身道:“公主美意,崔白自然不敢推辞,当饮足十分,但这位姑娘今日已饮太多酒,不若用蕉叶盏换她白螺杯,让她浅浅饮分也就是。”
蕉叶盏是酒器中容量最小者。公主从其所请,命人换嘉庆子白螺杯。嘉庆子浅饮后很感激地看崔白,正撞上他含笑目光,她立时局促起来,本已满面晕红脸又蒙上层绯色。
用酒盏又是白瓷螺杯,容量不小,几杯下肚后她已面泛桃花,颇有醉意。崔白留意到,几度顾她,目露怜惜神色。后来又轮到他擎签,他看眼,也不待交与宣读便迅速把签投回签筒,自己扬声道:“己所不欲勿施于人,放!”但邻座欧阳修却摆首笑道:“崔先生抽到不是这支签罢。”然后伸手把刚才崔白投进去签又擎出来,向众人展示,“应是这支。这支签头上有小伤,刚才抽到过,所以记得。”
接过看,果然又是那支“子在齐韶三月不知肉味,上主人五分。”其余旁观者得悉,也都笑起来,连称当场作弊,该罚。七郎含笑顾崔白,道:“原来子西兄亦是怜香惜玉之人。”
崔白笑而不答,只对说:“好,如何责罚,请玉烛录事下令,但刚才那支签上话还是别做数。”
立即接受他建议,微笑道:“那便请子西为宾主献艺侑酒,不拘歌曲戏法,有趣就好。”
崔白颔首,站起来从大袖中取出个什物,对众人道:“也猜到今日宴集少不得要行令,所以带来这个,以博诸位笑。”
此后众人推杯换盏,再行酒令。期间有
他慢拨丝缕,将那物事垂展开来。那是个木制彩绘小小傀儡,大袖襕衫,作书生打扮,每个关节皆可活动,头部与手足皆有丝线牵系,另端线头系于上方手柄上,崔白双手起伏,引动手柄,下面木偶也就随之手舞足蹈,动作很是灵活。
在表演之前,崔白先问:“怀吉,可否为凑曲《调笑》转踏?”
答应,命人取来笛子,立于侧,引笛至唇边,开始为他伴奏。
崔白走到大厅正中,壁提线牵动傀儡,壁随着笛声唱道:“楼阁玲珑五云起,美人娟娟隔秋水。江天望楚天长,满怀明月人千里……”
木傀儡展袖曼舞,姿态灵动,仿佛是个有生命人,看得大家不禁屏息凝眸,都专注地听崔白在这柔和中透着几分凄凉之意乐曲中轻吟低唱:“千里,楚江水,明月楼高愁独倚。井梧宫殿生秋意,望断巫山十二。雪肌花貌参差是,朱阁五云仙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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