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听见,都笑而顾她,嘉庆子惊觉自已失礼,忙红着脸向欧阳修请罪,欧阳修却和颜对她说:“姑娘高见,但说无妨。”
在他鼓励下,嘉庆子踟蹰着,陆续说自己看法:“风吹得这样猛,但这只白鸥还是要逆风而行跑回去,定是那边有它伴侣。又或者,风波险恶,棒打鸳鸯,它们本来就是被狂风吹散。逆风而行很艰难,但它还是记挂着它伴侣,极力尝试跑回伴侣身边,那忧心忡忡模样,不就是离恨表现?”
这话听得心有所动,而公主也立即让人传画给她看,看后幽幽叹,对崔白多有褒奖。其余人也盛赞崔白,崔白摆手,转身对嘉庆子长揖道:“本是信笔涂鸦,全仗姑娘妙论,为拙作增色不少。”
嘉庆子低首轻声道:“哪里,先生大作,以前在公主身边也见过些,十分钦佩先生才思功力,还恨自己口拙,不能形容万呢。”
崔白微笑道:“公主自幼通览迷阁书画,姑娘耳濡目染,必也见过许多珍品。崔某不学无术,作画也是毫无章法,连画院都将扫地出门,这些涂鸦之作,本难登大雅之堂,更不堪受姑娘谬赞。”
崔白,“崔先生作画也请切此题。”
诸人领命,各自沉吟构思。后来欧阳修见小苹仍含羞带颦地站在七郎身后,不时与他耳语,不由莞尔,很快提笔,写下阕《渔家傲》:“妾解清歌并巧笑,郎多才俊兼年少。何事抛儿行远道?无音耗,江头又绿王孙草。昔日采花呈窈窕,玉容长笑花枝老。今日采花添懊恼,伤怀抱,玉容不及花枝好。”
写罢,他还径直把词笺送至小苹面前,拱手请她演唱。小苹看,顿时羞红脸,七郎倒神情坦然,对她道:“既是内翰相邀,你便唱罢。”
小苹只得答应,抱琵琶,轻拨丝弦,开始启口唱。在她歌声中,七郎也略微解释两人前缘:“她曾是好友陈君宠家中歌姬,年少时常与君宠相从宴饮,便见过她多次。后来出去做几年外官,回来时听说她已被卖给别人……没想到今日竟有缘重逢于驸马园中。”
说至这里,他叹叹气,援笔疾书,却是阕《临江仙》:“梦后楼台高锁,酒醒帘幕低垂。去年春恨却来时。落花人独立,微雨雁双飞。记得小苹初见,两重心字罗衣。琵琶弦上说相思。当时明月在,曾照彩云归。”
嘉庆子摇摇头,道:“
写完搁笔,他徐徐饮口侍女奉上茶,再顾仍在唱欧阳修词小苹,目意惆怅。
盏茶工夫后,崔白称草图完成,请众人观看。除公主,宾主都围聚过去,欣赏他画作。
那是幅墨笔勾勒竹鸥图,画只白鸥在荒坡水边迎着寒风涉水奔跑,右边有三株墨竹,竹叶与水滨上秋草样,都被风吹得倾于侧,可见风势之劲,而白鸥眼晴圆睁,长喙张开,有惊愕忧惧之状。
“此画意境萧条淡泊,野逸中见荒寒,可见子西趣远之心在于宽闲之野,寂寞之乡。”欧阳修观后感叹,又道,“不过,公主所定主题为离恨,单看这画,似乎不够切题……”
嘉庆子此刻也在宾主身后踮着脚尖看崔白画,听欧阳修评语忍不住脱口辩道:“怎说不够切题呢?难道非要画上两只鸟儿,各自分飞,才叫‘离恨’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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