覃川脊背仿佛被鞭子抽下似,人却站住。
转身,呼吸,心跳平稳。在没有见到她之前,她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如此平静,可以挺直脊梁,静静看着她。
玄珠站在凝碧殿门口,从气质到神态都冰冷高傲之极。可是她真美极,即使在当年狠狠羞辱她时候,眼神刻薄,出言如刀,也刻薄得极美,挑不出丝毛病。与面上那傲然神情不同,她手却柔顺地挽着另只胳膊,紫色袖子胳膊。
左紫辰就这突兀地出现在覃川面前,与以前竟然没有点分别,双目轻合,容光清极雅极。当年朝阳台上倾城笑,仿佛还只是昨天事。
直到猝然移开视线,覃川才发觉自己还没有做好见到他准备。她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捏紧成拳,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,胸口有种窒闷疼痛。
”他漫不经心应声,突然反手抓起那个荷包,淡道,“那借看看吧。”
覃川把扑上去,死死抱住他胳膊,声音颤抖:“大人,小荷包里只有二钱银子,日后还得吃饭买桂花油……您……您手下留情!”
傅九云慢条斯理地扯着包口系带,声音极温柔:“二钱银子也不少,可以打两壶上好梨花白。”
“九云大人!”覃川叫得好生凄凉好生无助。
荷包被打开,里面寥寥几样东西都放在他掌心:银子块,不多不少刚刚二钱;束发带条,半旧磨损,洗得还算干净,如今上面也满满全是桂花头油香气;断半截木头梳子把,梳齿间还绕着几根油汪汪头发。除此之外,别无他物。
那瞬间,覃川想起很多很多事情。不知道是不是世人皆如此,温情美好东西忘记得那快,到最后,留在记忆里,永远只是那些苦涩痛苦到难以言说片段。她想起自己是怎几夜不睡赶到香取山,想起倾盆大雨是怎样肆虐,想起在左紫辰房门前跪天夜,抛却所有自尊,却依然求不到半点回应。想起玄珠冰冷声音:“他只怕你死得不够快。”
想忘掉,却记得越发深入血肉,无论如何也忘不。偶尔午夜梦回,却总是梦见他少年时执着那根长柳,轻轻敲在她头上,声音温和:“傻丫头,怎拔柳树精胡子?”
最后天醒来时候,没有泪也没有痛,她所余只有茫然。突然大彻大悟。
大抵人心能装感情也只有那些,再多就不行。她喜欢人心这种脆弱自保护,还有自欺骗。
现在好像能比较平静地抬头,
傅九云像是有些意外,朝空荡荡荷包里看眼,确定再没有任何遗留。他沉默瞬,将那块二钱银子捏在手里,抛抛:“果然是二钱银子,你没说谎,很是乖觉。”
说罢在她脸颊上轻轻拍拍,微微笑,把梳子并发带装回荷包,系回她腰带上,那二钱银子自然是顺手牵羊拿走。
覃川哭丧着脸,假借将荷包收入怀里动作,将方才暗藏在袖口内银针同时收进怀内,背上片冰凉,却是被冷汗浸透。
“九云大人,那二钱银子……”她追上去,满脸尽是依依不舍。
“这里是在吵闹什?”个冰冷女声突然在殿门处响起,声音虽然不大,却瞬间压住满场乱糟糟说话声,众杂役瞬间就安静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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