杂木林中有只捕虫网在移动。
手持捕虫网人让良多大吃惊。他头戴稻草帽,身着卡其色工作服,脖子上挂着个双筒望远镜,脚蹬长筒靴。这副打扮让他想起张照片。那张夹带在护照里头戴稻草帽、手持捕虫网少年时代良多照片。
良多来兴趣,下楼朝杂木林走去。
那个男人看见良多就恭敬地行礼,似乎是认识良多。男人名字叫山边,看起来比良多还要年长,才不过三十八岁,极其沉稳,宛如垂暮老者,但端正容貌又有着如哲学家般理性和智慧。这在建筑公司里是极少见
用镊子把植物种子等间距地埋进凝胶中——这里是三崎建设技术研究所实验室,良多注视着个研究员指尖操作。论职位他是良多部下,但是良多聚焦眼神中却没有丝感兴趣神色。
“年度自来水使用量由于雨水利用而大幅减少。对植被浇灌用水和对河岸区补给水加起来也不过42.6立方米……”
研究员橘是个三十多岁男人。他手脚麻利地排列着种子,不用看任何资料就能十分流畅地报出准确数字,应该是彻头彻尾技术出身。
良多每天都会这样跑几趟实验室,与他们聊聊屋顶绿化事,然而委实无聊。无聊原因,是不感兴趣,二是自己并不擅长动态监控工作。良多顶多是听听他们研究结果罢。
不过待在办公室里又十分憋屈。整整个上午都在看报纸“管理层”都三三五五聚到起商量午餐吃什。叫上附近现场操作人员起出去“忙应酬”。个午餐竟然吃两个小时,还把餐费作为经费结算。
佛是在撒娇。
“挂啦。”
信子说着挂电话。
自己以前可曾跟她撒过娇?因为心中早已将她界定为女用人,所以除必要事情,从来不与她说话。他是何等顽固。直到高中毕业,他始终这样执拗着。而信子却从未因此责备过他,次也没有。
就如那个护士般,“孩子跟自己不亲近”是如此痛苦之事,甚至想到要去破坏别人幸福。
或许这是从主流被排挤出来他们对公司小小报复吧。
良多叹口气。
究竟该如何是好?
这时,窗外有什东西在动。
那里有片叫作“群落生境”人工林。说是人工林,却并没有人工照料,是片自然生长杂木林。宇都宫车站前鳞次栉比大楼角却有片杂木林,委实是个不可思议景象。不过,这研究本来就是依据“从自然中学习”这个流行趋势而诞生,良多经手屋顶绿化项目也是“群落生境”个环节。
父亲喝酒发疯殴打信子时候,自己可有过出手阻止?没有,次都没有。他只是眼睁睁看着,想着“跟没关系”就这样逃出家门。
不仅是从前。个即将四十岁男人,还不管不顾地说出“跟你没关系”这种话。
而在祥子家门前,他说“这跟你没关系吧”时候,那个少年却说“有关系”。他说“她是妈妈”。
自己甚至不如个“板栗头”中学生。
良多感到迄今为止支撑自己走到今天某样东西正在土崩瓦解,离他而去,发出崩塌声响。不,切切都从自己身边逃离,远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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