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君兆声音冷淡:“忘这封信。”
“!”
下瞬,陈请回神,额间冷汗直流:“属下明白!”
沈君兆依旧是平声静气:“下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陈请大汗淋漓地出书房,只觉后怕——方才他几乎以为自己走不出那道门!
这次黄花梨书案活下来,沈君兆眸色黑沉,神态难辨,只是敛住内劲。
别说书案,连这张薄薄宣纸都没有丝毫损伤,上面字丑陋且刺目,沈君兆没再多看眼便收入袖笼。
陈请语气中颇有些义愤填庸:“怕是三年前御驾亲征,今上与那蛮夷贼子达成某些协定……”
这暗信简短却,bao露许多信息,来是那让人匪夷所思‘关系’,二来是那个所谓约定——寥寥数语,已交代十分明白,以今上及冠为限,梁铭若是能统六州,元曜帝便委身于他。
思及此处,陈请只觉头晕眼花,再恨天道不明,竟让如此孟浪放纵之人登极大统!
屋里针落可闻。
陈请眼皮都不敢多抬点儿,他早就知道,能让沈相动怒,唯有今上。
金銮殿上那位九五至尊,别本事先不提,胡作非为能力无人能及!
陈请着实能体谅沈相心情,见到这封暗信时他也是目瞪口呆。
今上单字个理,乳名正是阿理。
沈君兆书房有东西两间,东间是处理些政务和面见沈家门生地方;西间是内室,书案上没有文房四宝,而是摆个沙盘,墙上更是挂整面舆图,此图绘制得极其精细。
大雍山河轮廓分明,首京十二郡更是细致入微,尤其是南部很不安分商郡和云城,更是精细到连城防布局都清二楚;最夸张是大雍之外蛮夷六州,六州地貌清晰,各族盘踞何处也有标注,最中央个梁字最打眼。
这三年,沈君兆念及当初梁铭救雍理命,直没动他,现在——
他
沈君兆盯着他:“此事不得外传。”
陈请忙行礼:“事关国耻,属下明白。”
他说完忽觉周围温度骤降,炎炎夏日身官服陈参事莫名凉后背,抬头是不敢抬头,陈请脑中飘过无数念头,着实不知自己哪里犯错!
“陈请。”毫无征兆,沈君兆声音竟已经出现在他身畔。
想到沈相内家功夫,陈请扑通声跪下:“大人!”不知哪里不对,但这危险气息太浓,陈请恍如站在悬崖峭壁上。
吾妻阿理……
饶是陈请对元曜帝不喜,也觉得五雷轰顶,想刀剁轻薄整个大雍蛮夷孽族,又想拿着这封信去质问今上:您荒唐也就荒唐,怎还不顾国耻!
虽说元曜帝后宫里男女不忌,可到底是些卑贱戏子,不过玩物。前朝男风盛行,好龙阳贵人不在少数,若是能得名姬佳丽青睐,吟诗作对,把酒言欢,不失为道风流韵事。
所以世族大夫们虽对后宫妃子身份十分不满,却也没当庭死谏。但戏子归戏子,被人唤作吾妻算什?还六州予你,你归,若是让天下人知道此事,大雍还要不要脸!
陈请也是气得浑身发抖,深觉天道不公:沈相如此品行尊贵圣人君子,为什会趋于下位?这元曜帝迟早把祖宗江山作没,与其便宜前朝余孽,甚至让蛮族侵占,不如揭竿而起,还天地君清祥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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