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所有,何惧天高地远。
桌案上奏章十有八九都是在内阁过遍,可旦放到帝王书案上,旁人就轻易不可碰。
子难可以看是因为他本质是内臣,沈君兆如今何止是外臣,更是能撼动帝王根基权臣,按理说该避嫌。
雍理靠坐在座椅中,眉眼舒展:“莫要多费口舌,朕听着。”
沈君兆得他赐座,就在他身旁,此时他拿起最上面折子,缓声念起来。
雍理听着听着便有些迷糊。
雍理也不耐烦出去晒太阳,眼尾瞥到奏章匣子,懒上心头:“子瑜不如陪朕看折子吧!”
沈君兆:“…”
雍理顺势要牵他手,好在这品朝服袖笼宽,拦他下,让他醒神有分寸:“莫慌,朕昨晚看许多,剩下没几份,你且给朕念念,全看完晌午也能歇得久些。”
他这话也是巧妙,故意提提自己昨晚事,惹得沈君兆心软——
昨晚雍理如何边红着眼眶边批奏折,如何蹲在地上孤零零写批语,如何勤勤恳恳地用政务来麻痹自己,没谁比守夜沈君兆更明白。
胳膊,又强压下念头,只字不敢提。
“歇着吧……”雍理心疼他胳膊,道,“朕又不是三岁小孩,哪用得着你布菜。”
沈君兆顿下,没有坚持。
雍理自己倒是给沈君兆布菜布得很勤快,他虽绝口不提胳膊事,甚至都没有把他当成是受伤之人,但行动举止间,全都照顾到。
既给足沈君兆面子,顾忌着他敏感多思,举动暖到他心坎里。
曾几何时,他与沈君兆书房嬉闹,份折子能看上小半时辰。
如今沈君兆声音比少年时成熟且迷人,却离着他越来越远。
倘若时光倒流,他宁愿停在那无所有日子。
他无所有。
沈君兆也无所有。
雍理这性子沈君兆又是何尝不知?
平日里最是好说话,万事都想得开,天塌都能笑笑道句:“别怕,有朕在。”
这样明朗如朝阳人也是会难过,他难过十分与众不同,不哭不丧不怨人,只是更加勤奋刻苦,待自己更加严苛,那些撒娇卖乖全然不见。
儿时是他抄写数十遍字帖,今日是口气批完数百份奏章。
沈君兆轻叹口气,低声道:“那臣逾矩……”
沈君兆又熨帖又难受,时刻提醒自己差不多就行,这无异于饮鸩止渴,却又无力挣脱,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深陷泥潭。
用过午膳自然不能马上歇息。
沈君兆怕他积食,道:“御花园凉快,臣陪您手谈两局。”
雍理瘪嘴:“你让朕四子,朕都得绞尽脑汁才能赢,不来!”心情如此美丽,何必自讨其辱。
沈君兆顿下:“那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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