肯定是那时候,切切都是从御驾亲征开始。
而那场御驾亲征,本就是沈争鸣手策划。
他当时不懂:为什沈争鸣为他可以舍弃亲子,为大雍可以连亲生骨肉都奉献。
现在他明白。
哪有亲子,哪有亲生骨肉,哪里是奉献。
其实哪里用问?
以沈君兆谨慎,恐怕在刚得知就会去彻查。
沈争鸣没必要作假,沈君兆是他兄弟这件事,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没有丝毫益处。
于雍理无益,于沈争鸣无益,于大雍江山更是毫无益处。
沈君兆也不是那种旁人说就信性子,他多疑谨慎,这般剜心肝事,他怎可能不从头到尾查遍。
只要他不缠着他,只要他放过他,雍理总会忘记那段短暂年少情分。
所以沈君兆怎可能告诉他?
此生此世,便是临近忘川,他也不会将这话说出来。
他们是兄弟这件事,他永远都不会宣之于口。
也不知过多久,茶凉倒掉,新煮又凉……
他宁愿雍理以为自己野心勃勃,以为自己贪慕权势,以为自己狼子野心,也不愿雍理以为他心悦他。
注定无妄,要下地狱罪孽,万夫所指腌臜,永留史书耻辱。
怎能落在雍理身上。
雍理没沈君兆,还有无数理想抱负,还有很多真诚追随他人,还有他热爱大雍子民。
既如此沈君兆哪会拖他下地狱,哪会让本该名流千古代明君沦为史书笑柄。
年并不痛快,并不解脱,并没有找到真正想要。
雍理也分不清是哪点让他心更痛。
他只觉得荒谬,荒谬至极。
血缘关系——世间最最亲密关系,竟可以把两个人推得这远。
沈君兆给雍理倒茶,翠色嫩芽飘在瓷白色碗底,像落在茫茫海洋中叶扁舟,无依无靠。
沈争鸣根本是举两得,永绝后患。
雍理抬起小臂,挡住眼睛:“阿兆,如果可以愿意和你换此生。
若非板上钉钉,若非毫无余地,若非事实真相就是如此,他怎忍心让他这三年过得心如刀割。
雍理努力压着情绪,努力克制着胸腔里剧痛:“说来听听……”
沈君兆:“…”
雍理闭闭眼:“全告诉,阿兆,求你……全告诉。”
这带哭腔声音让沈君兆攥紧拳头,他口腔里溢出铁腥味,却毫无所觉:“你御驾亲征时……”
茶香飘满厢房,两个人却连看对方眼力气都没有。
终究,还是雍理开口:“确定吗?”
熬天夜,他嗓音不复清朗,满是疲倦沙哑。
沈君兆:“这三年,没有天不再确定此事。”
雍理心便如之前冷茶,在夏夜里也能凉成滩冰水。
龙阳之好,尚且能写为笑谈。
兄弟乱伦,只有罪孽深重。
解不开结,打不开锁,破不命运牢笼。
沈君兆只愿雍理能够置身事外。
情情爱爱,时间久也就淡,更何况天底下优秀人那多,仰慕雍理人那多,他贵为天下之主,总能觅得良人。
雍理问他,为什不告诉他。
怎说……
他要怎告诉雍理?
说之后呢……
只能让雍理像这般失魂落魄地坐着,仿佛失去切,仿佛无乐趣,仿佛再无光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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