雍理只觉得浑身倦怠,明明调养得好许多身体,竟比往常还要难受十分:“朕……先回宫。”
沈君兆轻声道:“恭送陛下。”
雍理起身,他双脚落在地上,却轻飘飘得仿佛踩在虚空。
沈君兆把拦住他:“小心!”
雍理再也绷不住情绪,他埋在沈君兆肩膀上,泣不成声:“阿兆……阿兆你心里可还……”
雍理不死心地问道:“们真是兄弟吗?”
沈君兆:“今日时辰不早,等明日……臣把这些年查到卷宗都拿给陛下。”
雍理心下片凉寒,知道自己问也白问,看也白看。
但凡有线希望,沈君兆又何必苦守这三年?以沈君兆能力,又怎会查不出真相?
真相就是他们流着同样血脉,是同父异母兄弟。
哪还需要皮肉上痛,这不见血针胜过千万条鞭伤。
雍理要立后是让沈君兆彻底撑不住点。
他知道雍理待子难是兄弟情意,知道他对后宫美人没动过心,也知道他还在想着他这张脸。
明知饮鸩止渴,沈君兆却甘愿饮而尽。
只要再过阵子,过不太久,等他平六州,等他把这些嚣张跋扈世族网打尽……
厢房里沈君兆和雍理陷入深深沉默。
尤其是雍理,他死死攥着拳头,哑声问:“所以,你因为们是兄弟,才……”
沈君兆声音紧绷到极点:“们在起,会遭天谴。”
雍理个字都说不出口。
事实上,真正到极限是沈君兆。
刻比这刻更清醒。
他和沈君兆完。
彻彻底底地完。
之后年,世间再无雍阿理和沈子瑜,有只是天下之主和帝国首辅。
朝上越是针锋相对,越是党争迭起,越是世族和皇权趋向白热化,雍理越是清醒知道,他少年时代不过大梦场。
沈君兆却不能听他说完:“陛下又何必再问。”
心悦他、爱慕他、眷恋他。
无论眼里、心里、灵魂里只有他。
雍理哭得更凶:“为什会这样?”
为什世间最亲密血缘关系,会把两人推到这远,折磨得这深!
同为男子,雍理不惧;君臣有别,沈君兆无畏。
唯独血脉至亲,如何逾越?
雍理不怕入地狱,不怕下油锅,不怕再无来生,可沈君兆呢?
他怎忍心让他背负万世骂名,他怎忍心让他永无来世?
他阿兆今生已经过得这苦,再无来世,如何甘心!
雍理想做什都可以。
立后,纳妃,诞嗣。
他喜欢谁都可以,要和谁牵手走过余生都行。
他绝不会再干涉,也无法再干涉。
所有切都说清楚,可悲是说清楚却不意味着能够解决。
三年,整整三年。
每天每刻甚至是每瞬,对他来说都是无尽折磨。
思念、遥望、推开乃至彻底失去。
沈君兆确是没有再自残过,他不需要折腾自己,因为他五脏六腑时刻都在被千万根针扎着。
每针都淬毒,每针都是蚀骨钻心。
所有海誓山盟,都敌不过滔天权势。
所有掏心掏肺,都比不上他坐下王位。
十五岁雍理和十六岁沈君兆,葬在大雍边境六州战场上。
*
漫长叙说在没温度冷茶中结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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