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,他吹热手指,顺着何岸后颈摸上去。指尖微微地抖,指节,又指
或许是被寻偶症折磨缘故,眉宇间比之前藏锋芒,多倦色。
还多丝……令人读不懂爱意。
这爱意从何而来呢?
若在去年,被郑飞鸾用这样眼神望着,何岸只怕心都要融,魂都要颤。可是现在,他竟也能边心无波澜地面对,边思索这份“爱”真假或虚实。
他还是那个他,从来就没变过,不是吗?
他想要何岸明白他心。
但何岸不喝热可可,双手仍收在桌下,他握不到。握不到,就不踏实,纵有千言万语也不敢讲,怕讲出口,剖心析肝丢失大半,反倒是几个无关痛痒字眼漏到何岸那儿,轻估他心。
他以前对何岸做过太多混账事,桩罪,抔泥,严严实实裹住他心。如今想把心捧给何岸看,那团泥却堵得不见条缝,实在无可奈何。
“何岸,说说话,想听你说话。”郑飞鸾哑声道,“怨也行,骂也行,说说话。”
何岸望着他,勾起唇角笑笑。
“您点热可可,请慢用。”
街角奶茶铺子,穿红围裙店员姑娘端来只马克杯,摆在郑飞鸾面前。杯中热气袅袅,波纹圈又圈漾开,飘出浓郁甜香来。
郑飞鸾将它往前推推:“当心烫。”
他凝目看着何岸,指望他能与从前样喜欢。何岸却没伸手来拿,只是安静地在对面坐着。
郑飞鸾面上有些难堪:“不喜欢吗?”
其貌不扬长相、拿不出手学历、收入微薄工作,唯不同,大概是连仅有健康都失去——郑飞鸾没能在年半前爱上他,今天又有什理由峰回路转,舍弃对伴侣严苛标准?
何岸不是孩子,幸福久,总爱做天真梦——曾经他做过,现在他醒。
他猜,在郑飞鸾“爱情”背后,或许藏着个真相,个功利、冰冷、算计,倘若轻易相信,就会被拆光骨头吞尽血肉真相。
见何岸久不言语,郑飞鸾焦躁得坐不住,“嚯”地站起身来,走近何岸,手撑着桌子,手搭着他肩,俯低腰。
“抱歉。”他说。
飞鸾,你怎?
这点儿也不像你。
从去年初秋到今年十二月,年半过去。他们再次相对而坐,桌上依然是杯相似热可可。
说真心话,单论相貌与气质,郑飞鸾还是何岸最喜欢样子。
衬衣永远挺括平整,袖口永远尘不染,肩宽,背直,脸部线条俊朗而硬气,双剑眉横斜如刃,底下是深邃眼眸,教人读不出情绪。
何岸既不点头,也不摇头,兀自沉默片刻,问道:“你想谈什?”
“谈……们。”
郑飞鸾意外地卡壳,像个毫无经验谈判生手,闷好会儿才吐出话来:“谈谈过去发生事情,谈谈你离开渊江这年,谈谈……你怎才愿意跟回家。”
说这些话时候,他特别想握住何岸手。
年幼时,燕宁找他促膝长谈,也总爱握住他手。燕宁曾教他,假使番话承载十分情感,光靠嘴巴说出来,再真诚也只得七八分,剩下两三分,要借着掌心热度、指尖触抚才能穿过隔阂,完好传进对方心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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