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飞鸾舍不得让何岸个人面对未来苦难。
何岸这美好善良Omega,就应该——不,不是“应该”,何岸不会喜欢这个词,要说“适合”——就适合被强大Alpha标记,前方是自由,背后是港湾。不甘当只笼中鸟雀,就去广阔天空里飞,中途飞累,也可以回到Alpha怀里安宁地打个盹,再伸伸睡袍底下雪白腿肚子。
也许真是大Alpha主义作祟吧,郑飞鸾不相信除自己,还有谁能稳妥地照顾好何岸。
戴逍?
他最不信
他不懂服软,更不懂放弃。
有些事情他可以接受,比如收敛脾性,削磨棱角,去适应生命中那些从未经历过新身份,做个顾家丈夫、宠爱孩子父亲,然而有些事情注定不会纳入他考虑范围,比如放弃何岸与铃兰。
诚然,面对面交谈时候,何岸个眼神就足以让他心软,但只要给他独处机会,他能立刻冷静下来,把那些荒诞想法从大脑中驱逐出去。
放任何岸个人过下半辈子,风险之巨大,郑飞鸾自知承受不起。
因为何岸是Omega。
称得上熠熠生辉自信:“向你保证过,铃兰出生后每笔开销都会自己承担,不花你分钱。现在她快岁,长得很健康,也很聪明,不比其他孩子差——你看,没有食言。”
“承认,靠个人或许做不到这样,程修帮忙,戴逍也帮忙。以后他们还会直在和铃兰身边,所以想,大概是用不到你这笔钱。”
何岸迈出小步,又将银行卡往前递递:“郑飞鸾,不知道你为什离开久盛,但是,如果情况真不太好,需要笔资金周转话,这张卡里存九百四十五万,物归原主,应该能帮得上忙。”
“……谢谢。”
郑飞鸾没法再推辞下去,只得接过银行卡。
身上没有标记Omega就像公认猎物,在弱肉强食社会里,几乎定会激发Alpha,乃至Beta欺凌欲。
世上人分为两类,类制定规则,类服从规则。郑飞鸾生来就是上位规则制定者,他比谁都清楚,规则无非是强者之间利益拉锯,而弱者是砧板上鱼肉。
无论最终哪方得利,刀锯利齿都必定要从鱼肉上碾过,切碎,再掂掂重量,三七分,或者四六分。
三种性别利益拉锯中,Omega是毫无疑问牺牲品。
他们被孱弱体质、温和性格和敏感饥渴发情期所困,难以群起抗争,就像剥壳嫩鸡蛋被抛到刀尖上,躲不过破裂命运。
夜至中宵,草露清寒。
客人们陆续睡下,郑飞鸾站在二楼窗畔想事情,始终睡意全无。想到烦躁处,他伸手解衬衫两粒扣子。阵冷风过窗,吹得脖颈与小臂皮肤冰凉。
地上流层雪霜色月华,方方正正,白画布似描几笔杈桠影。墙边黑暗中立着只行李箱,锁着扣,没打开过,屋子中央床铺也没沾下,何岸早晨铺什样子,现在就还是什样子。
郑飞鸾手搭着窗沿,手插着裤兜,两道剑眉蹙得极紧。慢慢地,五指也在窗沿上摁出鲜明白印子。
事情毫无进展,但他不能就这打道回府,不可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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